【鄭若驊涉僭建．博評】一個「蠢」字，足為下台死因
缺乏誠信？不夠政治敏感？鄭若驊在僭建事件上無疑「斷正」，唯一開脫出路只有是否「罪不致死」；然而，過程中她所展現的一個「蠢」字，恐已足夠作為下台死因……
鄭若驊於2008年買入大宅，由於那時候的香港尚未捲起「反僭建風暴」，由村屋到富豪別墅的僭建都甚為普遍，一直到2012年唐英年因此失落特首寶座，社會才重新重視到僭建問題；所以，以當時視角觀之，所購大屋竟然「附送」僭建地庫等等，她扑錘購置物業某程度絕不算「蠢」，甚至可說「除笨有精」，不去僭建或拆除僭建反而才「笨」。不必諱言，相關「知法犯法」乃是香港其中一條「潛規則」，只要無人發現及追究，就基本能夠成為「過海神仙」。
然而，來到2018年的今日，眾所周知僭建問題已屬政治炸彈，任何一個稍有智慧和常識的香港人，都會懂得與時並進嗅到火藥（𤓓）味。
一方面，在就任前夕，當鄭若驊收到律政司長的聘書，為何就沒意識到自己大宅存在僭建風險？另外，給她聘書的特首林鄭月娥以至其他牽涉的一眾官員，有鑒昔日唐英年以至梁振英的前車之鑒，難道就不會向她戲言一句：「喂，妳有沒有僭建呀？」首先，如果鄭若驊不悉自己大宅可能涉及僭建，包括沒有翻查樓契合約之類，毫無疑問非常之「蠢」，尤其地庫本來就是高危僭建項目；如果她查明資料之後，竟然以為傳媒及外界不致神通廣大，繼而覺得自己可以僥倖避難，相關判斷同樣非常之「蠢」，甚至嚴重看輕了社會的監察能力。至於林鄭及其他官員，如果輕易信納了鄭若驊的「我沒僭建」答案，並沒親身查證她的大宅有否僭建，「蠢」的程度或者尚可諒解，充其量只是「誤信他人」罷了。（事後孔明，他日特區政府聘任高官之前，誠宜在品格審查之外多增一個法律審查，以全面考核候任人有否任何違法可能，無疑是個亡羊補牢的長治久安辦法。）
另一方面，在事件揭發之後，鄭若驊的應對（包括不應對）同樣非常之「蠢」。首先，她以「很忙」、「不記得」之類推諉，就連林鄭月娥也在立法會直言，這些解釋的確「好像很難接受」。那麼，為何鄭若驊會「蠢」到一個點，覺得能夠藉此成功開脫呢？林鄭月娥上述說法，堪稱全盤否定了她的辯解。畢竟，相關「疏忽」之謂，也不說在政治上是否足夠獲得公眾及議員接納了，即使拿到更為嚴謹的法庭面前，亦不見得足夠成為鄭若驊的脫罪理據。特別是，在考慮到「明理人測試（reasonable man test）」的法律原則之餘，即一個常人會否出現同樣錯誤，也會考慮當事人是否專業人士或有否特殊背景，亦即能否通過「違反照顧責任（duty of care或Bolam test）」；眾所周知，以鄭若驊擁有資深大律師、土木工程師等銜頭，甚至已作為香港的律政司長，「疏忽」能夠作為免責辯解嗎？假若聘任時鄭若驊確曾被問僭建事宜，而相關提問又有紀錄可以呈堂或面世，那麼，她的「疏忽」理據就更站不住腳，尤其事後未見跡象她會為僭建部分還原……
「蠢」得以為可以自欺欺人，已經夠慘了；俗語有謂「豬一般隊友」，「蠢」到連累她的特首老闆、以至拖累整個特區政府的威信，她便不單無甚面目面對公眾，就連面對上司同事也難免於心有愧。日前的立法會答問大會上，正當議員就僭建一事對鄭若驊狂轟濫炸，她卻竟然全程保持沉默，所有刀劍彈藥一律俱由林鄭月娥擋駕；當然，上文已述，林鄭月娥多少要為她的下屬承責，但目睹此情此景，卻叫人情何以堪？本來，律政司長正該充當特區政府以至林鄭月娥的律師，可惜，現在卻反過來由林鄭月娥充當了鄭若驊的律師，這個身份互換絕對諷刺得很……如果說，昔日林鄭月娥充當「奶媽」為教育局局長吳克儉護駕尚且說得過去，今天處境則恐不能相提並論了。自己「蠢」都算，竟然「蠢」到累街坊，難免令人搖首嗟嘆。至於，建制派沒有為她積極護航，其劃清界線也彷彿是與「蠢」割蓆。
始終，「錯要認，打要企定」，乃是香港人的一套核心價值；如前所述，請求香港人原諒自己過錯，實為鄭若驊告別過去、重新開始的唯一出路。可是，她既沒第一時間向大家致歉，且還搬出毫無說服力的「疏忽」理由來搪塞；也別說甚麼無政治智慧了，她所展現的「蠢」已令社會非常質疑，鄭若驊有否智慧、有否能力、有否資格、有否顏面、有否公信力，去繼續勝任律政司長的職位……
然而，坊間有個驚人說法，不排除鄭若驊其實「大智若愚」，因為這可能是她的苦肉計，藉助一手策劃自己的僭建醜聞，從而以身作則全面啟動香港的「反僭建」執法。當然，這個驚人說法有個漏洞：相關操作豈不會引起「拖人落水」的指控？對於赦免鄭若驊本身罪孽，未必帶來太大正面作用。可是，普羅市民難道不想政府嚴格打擊僭建問題嗎？無論如何，爭取將功補過，都可望為鄭若驊扳回劣勢。
說到底，鄭若驊今次肯定「斷正」，究竟是否「罪不致死」，各界便正眾說紛紜、各人都有各自標準；惟可肯定的是，她要想繼續坐穩律政司長崗位，重點乃在如何好好善後，包括開誠布公請求大眾包容，以及展示自己實不為「蠢」，而是有充份的智慧、有充份的能力去履行職責，去重新贏回大家的肯定與公信力。過去一星期的「蠢」，大家已經看飽看厭必須盡快落幕；「大智若愚」的戲，必須馬上寫好劇本和演繹妥當方成。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