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板仔周記】那一天，我和師傅互換了位置……
釘板仔周記（十五）
上回講到釘板界的職業階梯就是「無階梯」。工資就是判定「職業位階」的唯一標準。而計算工資的基本公式，就是「生產效益Ｘ人脈關係」。至於有沒有「牌」，與你在地盤中是否具有「師傅資格」是沒有必然關係的。也就是說，就算有「大工牌」也可以是「o靚仔」，持「中工牌」甚至無「釘板牌」也可以是「大師傅」！
那「有牌在手」是否真的毫無意義？這倒未必！須知現在是一個事事講求專業資格的時代，地盤雖然是一個傳統保守的地方，但也要對外面的「法規社會」作出若干的回應和妥協──尤其是有「安全佬」巡視的時候。
安全佬：「無牌」師傅大敵
行內俗稱「安全佬」的「安全主任」（及低一級的「安全督導員」），角色其實相當微妙，這裏暫且不贅。反正他們就是負責監督地盤施工安全，確保所有工人活動符合相關的安全法規。
話說阿平入行不久之時，跟着師傅英叔，在一個大坑裏釘一個大型下水道的外殼。起完板後就在板模與後面的「瓦通鐵」之間加支撐。阿平作為「o靚仔」，主要工作就是為師傅「開料」──師傅說一個尺寸，阿平就在外面較寬敞處，將木方或模板鋸成一個長度，然後遞給師傅，讓他將其釘成支撐架。兩師徒合作，效率自然比一個人又鋸又釘要高得多。
誰知釘到一半，忽然殺出一個安全佬。他視察一輪之後，判定施工現場是一個「密閉空間」（只有一個出口，且有可能發生水浸的處所），所以要有「密閉咭」（「密閉空間核淮工人證明書」）才能施工。
「有牌在手」的好處
就我所知，大部分老師傅也沒有「密閉咭」，英叔更連釘板「中工牌」也沒有。遇上這種情況，其他師傅應該是會立刻「問候」那個安全佬摯親的。不過，英叔是我見過脾氣最好的師傅，他只是心平氣和地與安全佬交涉，但對方（當然）不讓步。阿平知道這裏的工作是趕着今天起貨的（也知道英叔為人很大量，換着跟其他師傅，阿平一定會保持緘默──大人講嘢，細路仔出咩聲唧？），於是大着膽子說：
「其實我是有密閉咭的（在學堂時與「平安咭」和「釘板銀咭」一併考的）……」
於是我們兩師徒交換了位置。由師傅開料給阿平釘，尺寸手勢當然不怎麼好，但多加幾條方，多釘幾口釘，大概也不會「爆板」。不過，阿平總算獲得了人生中第一次「埋位釘嘢」的機會，英叔給的評語是「都OK啦」，但之後還是趁安全佬走後，鑽進去多釘了幾手：「唔係話你咁釘唔得，不過都係穩陣啲好！」
我想，這也算是「有牌在手」帶給我的機會吧！自那次之後，英叔好像更有心教阿平（雖然這樣顯然會降低工作效率），也放多了工作給阿平做，讓我不再只「執頭執尾」了！
有這樣的師傅，阿平真係執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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