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宣明會前總幹事:世界比廿年前危險 人道主義者成射擊目標

撰文:羅保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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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宣明會前總幹事理查.斯特恩斯 (Richard Stearns)於本月較早時間訪港,這位服務宣明會長達20年,曾飛越200萬公里、踏足65個國家幫助貧困人士的工作者,和本地宣明會的同工分享20年來的所見所聞。他坦言現今世界更多恐怖主義威脅及危險,在前線的救援工作者不像以往般安全。
《香港01》訪問了這位剛卸任的前總幹事,了解他的體會和展望,還有卸任後打算。

到訪過眾多貧困國家和地區的斯特恩斯固然有無數深刻的體會和經歷,要數當中最難忘的有兩件事。首先是小女孩Haya的故事,他於2013年前往約旦的扎亞特里難民營(Zaatari Refugee Camp),該處安置了八萬名逃離戰火的敍利亞難民。Haya一家人逃離國家時,父親被射殺身亡,母親和她在醫生安排下前往約旦,住進這個難民營中。

那位當時10歲的小女孩,寫了封信給斯特恩斯,至今他還清楚記得信中內容,因為他經常訴說着這個故事。他憶述:「她在信中問我有否想過敍利亞的小孩,她表示敍利亞的兒童是她正在變得暗淡的燭光。她要寫信給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我懇求,想知道世上有沒有人會關心和幫助她們,因為敍利亞的兒童正被這場危機所摧毀。」

2013年,斯特恩斯在扎亞特里難民營(Zaatari Refugee Camp)遇到的小女孩令他印象深刻。(Getty Images)

斯特恩斯還保留着這封信,並不時會向人提起這個故事,這是他所經歷過其中一件最震撼的事。另一件是2010年海地地震,他和太太遇到一位了不起的女士。地震當天她遭倒塌下來的建築壓住,事後她因截肢失去了一手一腳,同時也失去了家園和工作。在一個周日,夫婦二人在難民營中的簡陋教堂中遇見她。當時她在領唱詩歌,當所有人在跟住節拍拍掌時,她只能以手掌拍在自己的肩膀上。

縱使失去了所有,但她仍然精神振作,依舊照顧其女兒和服務她的社區。這份精神感染了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這令他印象深刻。他補充:「我們時常發現,當我們遇到這些極端貧窮的人士,即使他們沒有任何物質上的東西可以給予別人,但他們在長期痛苦中總是鼓舞人心和有勇氣,教給我們生命中很多東西。」

以往「救命符」的紅十字標誌,如今成為被射擊的對象。(Getty Images)
斯特恩斯指出,近年恐怖主義成為人道主義工作最大的挑戰。(羅保熙攝)

人道主義工作最大的挑戰是?

總結二十年的宣明會工作,斯特恩斯認為這份工最大的挑戰是工作中經常充滿挫折,甚至令人沮喪:「世上有很多人在活在痛苦之中,當你看到這些人所遭受的事並不會好受。但另一方面,當你能帶來一絲轉變時也會有喜悅,如見到幫助過的兒童、改造的社區或那些因獲得潔淨水源而改善生活的人。」

他認為組織其中一個主要挑戰是籌款,只有更多的資金才能幫助更多的人。另一個挑戰是因為組織工作的地點都是所謂的脆弱國家(fragile state),無論有多努力工作,總有一些差劣政府無意幫助自己的人民,變相拖組織後腿般「進一步倒退兩步」。這使得組織的工作更加艱難,而且組織未來會更多在這些地區工作。

更不公義 更不安全

斯特恩斯認為,相比二十年前,近年全球有更多的恐怖主義和更危險的工作地方。他舉例指以往人道主義工作者總是安全的:「紅十字會的人員總是身穿大大個紅色十字的背心制服,用以告訴壞份子不要開槍,我們正在幫助各方,在救助傷者,但現在他們成為了射擊的目標。」不少國家開始對救援人員不再歡迎,因為如今大多數的貧窮都是由政治所造成或激發。

他認為現今世界有着更多的不公義,如緬甸羅興亞問題、南蘇丹的內戰、敍利亞恐怖主義等。他表示這些都不是如宣明會等非營利組織所能處理,必須由各國政府和聯合國等組織去解決,他們可以做的是協助受害者。

斯特恩斯強調,諸如緬甸羅興亞等很多問題,並不是非牟利組織所能處理,需要政府之間協商解決。(Getty Images)

退休之後…

在工作44年之後,現年接近68歲的斯特恩斯卸任後表示已準備放慢下來,但或許他也未能閒着。被問到退休後的計劃,他笑說:「我太太也在問我同樣的問題,因為我現在有很多時間在家,處身在她的世界中。」他表示已被新任的總幹事委任為榮譽總幹事,因為他是美國宣明會在任最長的總幹事,希望他日後可以透過組織大使的身份演講,並和部份捐款者會面。

他希望今年上半年能夠撰寫新書。此外,作為五個孫兒的祖父,很希望花多些時間陪伴他們成長,加上他們分散居住在國內不同城市,需要時間分別前往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