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穴者】闖無人之境做全球第一入洞人 港洞穴探險隊憶救人險境

撰文:呂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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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少年足球隊13人被困洞穴的事件引起全球關注,洞穴內的世界漆黑神秘,成立於2016年的香港洞穴探險隊,兩年來勇闖各地多個洞穴,不少都是人類首次踏足之地,隊員各懷奇技,有任職護士的女隊員,亦有擅長旅遊攝影的廣告人及設計師。
隊長彭德玥表示,探洞運動需頻繁運用繩索升降、攀岩、游水,甚至潛水等技能,若發生意外,拯救工作絕不簡單。她憶述,一次協助男隊員脫險的驚險過程,救人者必須先把自身放在危險上,才有機會與被困者一同逃出生天,是一項以危換機的工作,故十分敬佩是次參與泰國少足救援工作的所有專家。

香港洞穴探險隊隊長彭德玥強調在洞穴發生意外時,救援工作絕不簡單。 (余睿菁攝)

地球上首批入洞者 每步都相當重要

香港洞穴探險隊隊長彭德玥在2012年起對探洞產生濃厚興趣,數年間由休閒類探洞者,經拜師晉身成為技術性探洞者,並對新發現的洞穴詳細記錄,「作為地球上第一人進入洞穴,每行一步都相當重要」。彭德玥所言非虛,香港洞穴探險隊每年都會外出四至五次作洞穴探險,他們所到的洞穴,有的是從未有人踏足,又或者是在偌大的洞穴裡,找一處未有別人探險過的地方,尋幽探秘。過去兩年,這隊人馬曾一起踏進三至四個從未有人踏足的洞穴。這方面,還是隊長彭德玥經驗最豐富,她在短短兩年間已踏足過50個大小洞穴內探險。

急救、開路各司其職

彭德玥在2016年成立該隊,隊中成員各懷奇技,有任職護士的女隊員Mandy、有擅長旅遊攝影的廣告人Kenji及設計師阿聰,正職為公務員的彭德玥笑言,還有負責開路及「打燈」的隊員Ben,眾人各司其職,在探洞時互相照應。

地形問題 香港缺乏洞穴資源

泰國少年足球隊被困的清萊睡美人洞屬於鐘乳石洞,本港因地形問題缺乏洞穴資源,「香港只有海蝕洞(Sea Cave)、岩石洞(Boulder Cave)及礦洞(Mine Cave)」,無洞可探下,令港人對洞穴的認識貧乏,隊員亦每每需到外地探索交流。

在貴州探洞時,隊長彭德玥曾在高空中拯救隊員阿聰。(受訪者提供圖片)

男隊員170米高空被困 女隊長以身犯險拯救

探洞運動對技術要求較高,若發生意外,拯救工作往往十分艱難。彭德玥憶述一次在中國貴州探洞時拯救隊員阿聰的過程,驚險萬分,「嗰次垂降全隊分成三組,我同阿聰係最後一組,阿聰之前已經不停協助隊友下降,體力幾乎耗盡,但我哋已經暴曬咗六個鐘,個個都出現中度中暑徵狀,但我哋又帶唔夠水」。

繩索空中交纏 凌空揮刀割繩救人自救

這時候,在離地170米的高空中,竟發生輔助繩索與主繩交纏的狀況,「阿聰孭住個30公斤嘅袋,加上中暑,佢已經好暈,塊面青晒!」阿聰曾以多個方法嘗試自行解開繩索不果,無計可施下,隊長決定賭上兩人性命,在高空中設計一個滑輪系統,「用我嘅體重將佢呢個大隻佬升起,仲要拎把刀割斷第二條繩,將佢放回主繩上」。被救者阿聰補充,這是一個非常高技巧的操作,「如果割繩時割多咗,隨時連條主繩都割斷埋,兩個人嘅重量,加上我哋孭住嘅嘢,隊長嘅下降器未必承受得到,兩個人就會一齊飛墮落去」。

洞穴探險隊成員感情要好如一家人,隊員(左起)阿聰、隊長彭德玥、副隊長Kenji及Mandy在隊中各司其職。(余睿菁攝)

長時間在高空 易生懸吊創傷症

隊長形容,二人「成功轉移」後,自己亦因體力不支感暈眩,但當她目睹阿聰體溫過熱,遂叫他脫下頭盔,將有限的水淋在他的頭上,「我哋件探洞衫好焗,佢熱到幾乎出煙,一定要飲水」。阿聰解釋,當下降器與繩磨擦時會產生熱力,若過熱有機會把繩溶斷,故即使很想盡快到達較涼快的洞底,他們也只能緩慢地下降。但阿德補充,探洞者若長時間懸吊在高空,其安全帶亦會影響血液運行,發生懸吊創傷症,故拯救工作又是爭分奪秒。

隊員阿聰形容在高空中被困,用盡所有方法也無法自救,非常氣餒。 (余睿菁攝)

安全第一 事前須與當地探洞團體聯繫

自救難,救人更難,阿德佩服所有參與泰國少足被困意外的救援人員及專家,「專家唔係萬能,專家都會死,佢哋都係拎條命去救班小朋友,洞穴拯救牽涉大量風險,我要將自己放喺風險上,先可以救到你」,阿德強調,每次探洞均講求安全第一,故需要與當地的探洞團體聯繫,若自己沒法在預期時間內出洞,對方便需派員拯救,「探洞世界就係你有事我一定救你,我有事你都一定救我,探洞後,會發現自己喺世界上多咗一班家人」。

在隊中負責急救的Mandy表示,平日最常為隊員挑刺及割傷,「最怕係探洞時突然有粒石跌落嚟,揼中後面隊員」,故探洞時會帶備一個齊全的急救包,亦會在車上準備一些包紮工具及藥物,以備不時之需。由於隊員到訪的洞穴多是未被開發,開路先鋒阿Ben強調,到達洞口時最怕發生塌方,需視察附近是否安全,再決定是否進入洞內,找路時亦須找一條能讓隊員安全離開的路段,「寧願兜路行耐啲,都好過搵條短啲但危險嘅路段」。

探洞時容易割傷,各隊員雙手均「戰績彪炳」。 (余睿菁攝)
探洞隊隊員阿Ben性格冷靜,擅長開路,在隊中擔任先鋒。 (余睿菁攝)

日本探洞發現瀕危生物 洞內睇戲吃關東煮

洞穴探險隊成員笑言,探洞的樂趣難以形容,副隊長Kenji對一次在日本岐阜一次探洞經歷非常難忘,「當地探洞隊熱情好客,平時我哋入洞的裝備盡量輕便,但佢哋居然帶埋腳架及放映器,在洞內播放恐怖電影!」隊員Mandy亦笑言,其中一名日本隊員更裝扮成鬼怪,與他們合照,兩隊成員更在洞內享受關東煮,「喺洞內有得食熱嘢!幾誇張!」Kenji憶述日本探洞之旅時難掩興奮之情,「洞穴嘅溫度一般比外面低,但當時日本落緊雪,洞內嘅溫度相對較暖」,他更在洞內發現一種瀕危物種日本爪鯢(Onychodactylus japonicus),大嘆不枉此行。

任職護士的Mandy在隊中擔任急救工作。 (余睿菁攝)

下水破壞生態系統 籲觀光客自律

阿德表示,部分洞穴內有河道,暴雨時有機會令水位急速上升,故出發前必須留意天氣預報及熟悉洞穴路線。副隊長Kenji曾帶領本港一班青少年到菲律賓進行生態考察,其間到訪當地一個洞穴觀光,洞內有當地人為做生意,游說他們穿上助浮衣,在洞內的河道游泳。阿德強調,探洞者有責任保護洞內生態,「只要一落水,就會污染水源,破壞整個生態系統,東南亞洞穴資源豐富,但喺管理方面尚待改善」,呼籲入洞穴觀光人士自律,愛惜地質資源。

 

副隊長Kenji曾帶領本港青少年到菲律賓探洞。 (受訪者提供圖片)

註:本港洞穴類別及位置

海蝕洞─萬宜水庫、沙塘口、西貢東壩一帶

岩石洞─長洲張保仔洞

礦洞─蓮麻坑、馬鞍山、梅窩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