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版國安法|國安立法而非駐軍出動 香港非鄧小平所料最壞情況

撰文: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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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子終於落地了!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罕見推遲的2020年中國兩會,雖然議題眾多,但「港版國安法」的推出,確是最受矚目的,而且北京以這樣的雷霆方式撥亂反正,超出很多人的預料。

北京拋出的這枚「重磅炸彈」,早在2019年召開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就有徵兆,彼時通過的《決定》明確表示,要在香港「建立健全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支持特別行政區強化執法力量」,但此時當「信號」落定,「炸彈」拋出,不管是香港、內地還是國際社會,還是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風浪。

全國人大會議通過港版國安法。(資料圖片)

先來看香港。經過修例風波的政治拉鋸與社會撕裂,再加上回歸至今積累的深層次矛盾,原本預計「港版國安法」的推出會引發香港各方激烈反彈,但情況出乎意料。雖然該法引發超高關注,比如不少人驚慌失措,斷言「一國兩制已死」、「香港已死」,網絡上與移民有關的搜索量直線飆升,最為敏鋭的港股亦應聲下跌,普羅大眾對於能否繼續悼念六四、能否繼續罵共產黨的擔憂尤為普遍,但具體到實際行動層面,網民發起集結的幾場抗議「港版國安法」的活動應者寥寥,全然沒有去年反修例剛開始時動輒百萬人上街的號召力和動員力。

以5月24日的首場示威抗爭為例,雖然Facebook上看似人潮湧動,警方也出動了煙霧彈和水炮車,並逮捕了193人,但Google上的搜索量顯示外界對於遊行的關注度很低,比起需要裝飾自己「臉面」的Facebook,顯然Google更能反映真實情況。

5月24日有網民發起反港版國安法遊行,最終演變為警民衝突,示威者以磚頭陣及雨傘陣對峙,警方出動水炮車及發催淚彈驅散。(鄭子峰攝)

再看內地。同樣受修例風波影響,內地民眾對香港的情感已發生了明顯變化,以往認為香港是座現代、文明、法治的都市,可一場修例風波不僅讓這些好印象毀於一旦,不少人甚至在輿論過於單向度的引導下變得仇港、恨港,認為香港成了「臭港」,走上街頭的香港年輕人淪為「廢青」。故此,呼籲「中央趕緊出手」早在去年暴力衝突不斷之際就有了廣泛的民意基礎,今次「港版國安法」強勢撥亂反正,自然令內地多數民眾一片歡騰。人大副委員長王晨在兩會做「說明」時,大會現場幾次被如潮的掌聲打斷,會場內兩千多名代表的民意,與會場外14億內地民眾的民意大體相同。

最後是國際社會,以美英反應最為激烈迅速。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第一時間警吿中國,若北京通過《國安法》,美國將做出「非常強烈」的反應,之後在5月29日召開的記者會上批評中國已經把「一國兩制」承諾變成了「一國一制」,「我指示本屆政府開始着手取消給予香港不同和特別待遇的政策豁免。我今天的聲明將影響到我們與香港達成的方方面面的協議,從引渡條約到我們對兩用技術的出口管制,以及其他一些協議,幾乎無一例外。我們將修訂美國國務院對香港的旅行建議,以反映中國國家安全機構的監視和懲罰的危險增加」;

當地時間5月29日下午,特朗普宣布對華新政策,當中包括將取消對港特殊待遇、將不再視香港為獨立關稅區等。(美聯社)

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也譴責「港版國安法」是對香港高度自治「宣判死刑」,並於5月27日發表聲明稱香港不再享有特殊法律地位;白宮經濟顧問哈塞特(Kevin Hassett)表示中國此舉可能引發資金出逃導致香港失去亞洲金融中心地位;

英國首相約翰遜(Boris Johnson)發言人則抱持一貫的語氣,稱英國政府正密切觀察情況,作為《中英聯合聲明》的簽字方,英國將致力維護香港自治並尊重「一國兩制」;港英時期最後一任港督彭定康(Christopher Patten)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言辭更為激烈,痛斥「香港人遭到中國的出賣」、「這是徹底破壞《中英聯合聲明》」、「別再以為向中國叩頭後會有大罐黃金等着我們」,並表示英國對香港負有「道德、經濟和法律」責任,應該為香港挺身而出云云。

「炸彈」拋出後激起的各方反應,顯然在北京的預料之中。一方面,「港版國安法」觸及的是香港最大的政治,用北京官方的說法,這是「頭等大事」。想想看香港回歸至今已經二十三年了,《基本法》第23條卻遲遲不能立法,雖然在首任特首董建華任上被提上日程,最終因50萬人的七一大遊行而吿失敗。後來的幾任特首,雖然口頭上都承認第23條立法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但在實際操作上誰也不想碰觸這個燙手的山芋,所以一再擱淺,致使香港淪為一座世所罕見的國家安全「不設防」城市。今次北京出手直接觸動香港最為敏感的神經,引發社會上的震動一點也不意外。《逃犯條例》這朵小浪花都能引發百萬人上街,更何況「港版國安法」本身就是一場「海嘯」。

另一方面,不管是資本主義根深蒂固的香港社會,還是以英美為代表的西方社會,長期以來都有「反中」、「恐共」的社會情緒和「民意」基礎。雖然內地與香港之間,中美之間都有過「蜜月期」,但現在來看,當初的「蜜月期」要麼是表象,要麼是有條件的。比如內地與香港之間,在九七回歸到2008年前後,曾有過一段熱絡期,但撕開表象的熱絡來往,就會發現被忽略的深層次結構性矛盾,以及北京在「河水不犯井水」之下的不作為。再如中美之間,在中美建交前後至六四事件前的時間裏,中美創下了「小球轉動大球」的外交佳話,鄧小平1979年旋風訪美更是在西方世界颳起了一陣中國風,但中美蜜月的背後,是美蘇冷戰的國際背景,而且當時中國剛從文革泥潭中艱難地爬起來,不足以對美國構成實質性威脅,這就是「條件」。

當表象被戳破,條件被推翻,「反中」、「恐共」的情緒很快就被調動起來,並最終形成一股看似強大的「民意」。香港如此,至今仍抱持着「東方主義」思維慣性的西方社會亦如此。區別只在於,內地與香港之間在過去二十三年裏曾有過很多次機會去戳破表象,最大限度化解情緒,重建民意基礎,結果被一次次主次矛盾錯置而浪費掉了。

面對條文細則尚未明確的「港版國安法」,港人雖然不免焦慮疑惑,但多數人心裏很清楚,既然最高權力機關主動出手,背後只能是中央不容置喙的政治意志。這不同於特區政府對於《逃犯條例》的修訂,可以在強大民意的倒逼下戛然而止,「港版國安法」從一開始就勢在必行。用港澳辦主任夏寶龍5月27日會見港區政協委員時的話說,預計這段時間香港會受到衝擊,甚至出現更壞的情況,但都不會動搖中央落實「一國兩制」和訂立「港版國安法」的決心。

政治意志不是虛張聲勢,而是實實在在的準備。政治意志也不是魯莽從事,而是對最壞的後果有着清醒的認識。北京此番出手,顯然已經評估過各種可能性以及「最壞的後果」。而在各種可能性和後果之外,人大立法最直接也是最有力的支撐,一是香港之亂的現實,二是合憲、合理、合法。

首先是香港之亂。5月17日,中央電視台推出題為《另一個香港》的兩集紀錄片,在第一集《香港之亂》中,香港修例風波期間的一系列暴力畫面集中襲來:有人在肆意縱火,有人手持棍棒在襲警,有人在毀壞路燈等公物,還有一群人在圍毆異見者,大學從「象牙塔」變成了「兵工廠」,昔日講文明講法治的港人成了「惡魔」般的存在……類似的場景,自2019年6月初修例風波爆發以來,在香港已經常態化。有香港市民感歎:「剎那間,好像都不認識了」、「人心惶惶」、「真的是死城」。

香港反修例風波以來,已經漸漸將這座城市拖入暴力的漩渦中。(Reuters)

除修訂《逃犯條例》引發的街頭暴力衝突外,原本應該承擔起香港改革重任的各方,比如港府、建制派在風波中紛紛繳械投降、得過且過,抱持綏靖政策,反對派則為了保住反修例的「成果」,斯文掃地成為議會內的勇武派,好不容易被一場修例風波倒逼出來,且擺上枱面的香港深層次結構性矛盾,又在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的衝擊下被遺忘了。港府智囊、香港中文大學榮休教授劉兆佳在接受《香港01》採訪時表示,特區政府一直以來都沒有足夠的勇氣和政治擔當來推動國安立法,「我自己在政府那麼多年,不覺得特首跟那些主要官員真正意識到要通過立法來維護國家安全利益,而考慮更多的是他們各自的民意」。

從社會之亂到上層之亂,再加上外部力量各有所圖的摻和,香港不僅淪為「暴力之都」,而且也已經成為國家安全的突出風險點。因此,對維護國家安全負有最大責任、對香港繁榮穩定懷有最大關切的北京,不可能坐視不理、放任不管。

其次是合憲、合理、合法。反對「港版國安法」的群體,嘴巴上都會喊違反《基本法》,不符合「一國兩制」,或者如彭定康所說破壞《中英聯合聲明》等。對於此類質疑,不管是從憲法、《基本法》的具體條文,還是從鄧小平當年對於「一國兩制」的構想,以及《中英聯合聲明》的適用範圍,都不難進行反駁。歸結起來,《基本法》是一部系統的法律文件,不能孤立地、斷章取義地理解各項條款,而且《基本法》的立法目的是理解所有條款的重要出發點,那就是「維護國家的統一和領土完整」,如果「一國」的主權、國家安全受到威脅,「一國兩制」也將失去制度建構的意義。

回到當年「一國兩制」制度構想和《基本法》起草階段的歷史情境中,也不難看出這一點。在《基本法》起草之際,鄧小平曾對起草委員會說,「切不要以為香港的事情全有香港人來管,中央一點都不管,就萬事大吉了。這是不行的,這種想法不實際。中央確實是不干預特別行政區的具體事務的,也不需要干預。但是,特別行政區是不是也會發生危害國家根本利益的事情呢?難道就不會出現嗎?那個時候,北京過問不過問?難道香港就不會出現損害香港根本利益的事情?能夠設想香港就沒有干擾,沒有破壞力量嗎?我看沒有這種自我安慰的根據。如果中央把什麼權力都放棄了,就可能會出現一些混亂,損害香港的利益。所以,保持中央的某些權力,對香港有利無害。大家可以冷靜地想想,香港有時候會不會出現非北京出頭就不能解決的問題呢?」

鄧小平曾對《基本法》起草委員會說,「切不要以為香港的事情全有香港人來管,中央一點都不管,就萬事大吉了。這是不行的,這種想法不實際。」。(資料圖片)

頗具長遠政治眼光的鄧小平一語成讖,現如今香港面臨的結構性困局,不就是因為「中央把什麼權力都放棄了」才導致的結果嗎?第23條立法長期被擱置、國家安全漏洞無法修補而導致的亂局,不就是「非北京出頭不能解決的問題」嗎?

同樣在這次講話中,鄧小平還預估到最壞的後果:「有些事情,比如一九九七年後香港有人罵中國共產黨,罵中國,我們還是允許他罵,但是,如果變成行動,要把香港變成一個在『民主』幌子下反對大陸的基地,怎麼辦?那就非干預不行。干預首先是香港行政機構要干預,並不一定要大陸的駐軍出動。只有發生動亂、大動亂,駐軍才會出動。但是總得干預嘛!」

修例風波發生後,有太多的「證據」表明,這是香港自回歸以來面臨的最嚴峻危機,香港也確實正在滑向「反對大陸基地」深淵。如果說走上街頭的示威者一開始的訴求還是明確的,那就是「撤回惡法」,但隨着情勢的發展與演變,尤其是當「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的口號響起,並在香港各個角落被張貼傳播,這場風波的性質就已改變。

反對派在立法會瘋狂「拉布」,多次揚言癱瘓政府,並按照「立委過半、選委過半、選出泛黃特首」三步走的路線圖,採用「黑暴」「攬炒」等極端手法為選舉造勢;佔領中環運動發起人之一戴耀廷發表的《真攬炒十步》,意圖通過攬炒奪取立法會多數議席,癱瘓政府,迫使中央出手宣布香港進入緊急狀態,導致西方國家「對中共實行政治和經濟制裁」;壹傳媒集團創辦人黎智英索性公開表示「為美國而戰」……雖然港人可以就此辯解說戴耀廷、黎智英只是少數人,不代表多數走上街頭的「和理非」,但停不下的車輛會不會最終拖垮馬,誰也不敢拿香港當賭注。何況修例風波之演變軌迹,就是擺在世人面前的現成例子。曾任香港學聯副秘書長、現為北京港澳學人研究中心理事的林朝暉在接受本刊採訪時感慨,一開始人們只是為了表達合理訴求和對港府的不滿,為什麼會借題發揮到了破壞國家安全的地步?

雖然這個問題沒有人能說清道明,但當「港版國安法」靴子落地後,香港已經主動或被動完成了「頭等大事」,克服了最大障礙。用主管港澳事務的國務院副總理韓正在會見港區代表時的話說,香港有很多深層次的經濟民生問題要解決,也必須解決,「但解決有個前提是甚麼?要有個安定的社會環境,沒有安定的社會環境,很多問題就提不上議事日程,就沒有辦法在社會進行共同討論,形成共識」。

香港立法會前主席曾鈺成在接受《香港01》採訪時亦表示:「從過去大半年發生的事情來看,我們不能不承認,香港已經出現一些挑戰國家主權、危害國家安全、衝擊『一國兩制』的現象,而且越來越嚴重。問題是,我們沒有遏制的法律和機制,導致局面相當嚴峻。」對於一些人埋怨北京「亂扣港人帽子」、「藉故整頓香港」,曾鈺成亦坦言:「有些人『覺得與否』是一回事,我們要看事實。那四大罪行為何首要針對『分裂國家』?因為『港獨』愈來愈囂張,新冠肺炎疫情一退,他們就開始集會,唱唱歌也就算了,還到處高呼『香港獨立、唯一出路』,這能視為『言論自由』的體現嗎?不!」

「港版國安法」不可避免會造成香港部分群體反彈以及一定規模的示威抗議,但長痛不如短痛,比起香港在各方面步步倒退,如今至少向前邁出了關鍵一大步,後續或將倒逼香港轉而「進三步退一步」也未可知。只是所謂的「進」與「退」,恐怕需要放在更長的時間脈絡裏,才能看得更清楚。

同樣需要放在更長時間周期裏才能看清楚的,是「港版國安法」的溢出效應。按照王晨所做「說明」,「港版國安法」主要針對四類行為:分裂國家、顛覆國家政權、組織實施恐怖活動以及外部勢力干預。換句話說,此法是針對極少數人,對大多數港人不造成影響,香港「馬照跑、舞照跳」,還可以繼續罵共產黨,六四集會亦不會受影響。

但這顯然並非「港版國安法」的全部分量。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法學院副教授、全國港澳研究會理事田飛龍認為,「港版國安法」給特區政府和香港社會提了一個醒,香港本地的制度如果離國家安全標準越來越遠,一直跟不上的話,中央肯定會被迫繼續推進其他領域的國家安全立法。田飛龍表示:「此次立法確實是一個非常具有衝擊力的中央主動管治行為,它可能不僅對香港社會,也對台灣的台獨勢力、對美國可能都會帶來很大沖擊,美國方面今後可能也會做出一些制裁性的反應。」

立法容易執法難,具體到執行層面,「港版國安法」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新華社)

不消說,此次「港版國安法」確實給特區政府和香港社會敲響警鐘。雖然修例風波發生以來,北京在不同場合一直不忘表態「支持特區政府依法執政、支持林鄭月娥」,韓正兩會期間亦讚揚林鄭月娥「積極有為、市民普遍認同」,直言香港「政治生態不錯」,但是刨除現實政治需要的成分,恐怕所有人都清楚林鄭月娥在修例問題上的實際表現,以及香港政治生態已經到了積重難返的地步。所以「港版國安法」既給街頭的勇武派澆了一盆涼水,也直接打臉特區政府。不過林鄭月娥還算識大體,5月24日她在Facebook上坦言:「面對一個近乎被癱瘓的特區立法會,非建制派議員由往日的瘋狂『拉布』,演變到今天的暴力『拉扯』,我們有能力在立法會通過任何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嗎?」對北京來說,「打臉」從來不是目的,「港版國安法」不是想實行「一國一制」,也不單為了解套第23條立法、兜底國家安全,而是為了確保「一國兩制」行穩致遠。

至於對台灣和美國的衝擊,更多是在心理層面。從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揚言要切斷與中國的所有聯繫,到李克強政府工作報吿前所未有地不提兩岸「和平」統一,都表明中美之間、兩岸之間已經是「好也好不到哪兒」、「壞也壞不到哪兒」的關係。區別只在於,中美雙方是清醒的,所以特朗普基於選情考慮,也為了轉移疫情帶來的國內壓力,嘴巴上雖然不停污名化、攻擊中國,但在戰略報吿中依然強調與中國保持合作的重要性;中國即便將美國當作香港亂局背後最大的支持者、操控者,回歸現實後依然強調中美之間「合則兩利、鬥則兩傷」。

台灣則不同,因為一直在裝睡,一直在自我欺騙,蔡英文「5•20」講話空洞無干貨,很多台灣民眾卻輕易被說服。民進黨政府扛着「民主抗疫」編織的「反中共同體」屢屢在現實面前敗下陣來,口惠而實不至,沒有一個國家為台灣做一件實事,最後卻因蓬佩奧的一封賀信持續亢奮不已。今次「港版國安法」落定,對裝睡的台灣以及將香港作為棋子的美國,無疑都是一枚震撼彈,因為「兩岸必須統一」不只是說說而已,即便會遭遇美國的經濟制裁,中國也不會任由其在香港插手。同樣,對台灣而言,「一個中國」是北京最大的政治,也是最基本的底線,就像中國「不惜一切代價」抗疫一樣,因為在疫情面前,人命關天。

如果說,2015年7月中國推出《國家安全法》時,北京還寄望於香港能通過自行立法修補國安漏洞,而今,隨着內外兩個大局在疫情這一催化劑的影響下發生根本變化,尤其是當這樣的變化觸及到了北京的底線,改變已在預料之中。正如鄧小平在1984年會見港澳代表人士時反覆說的,一切的衡量標準就是香港是否繁榮、穩定、發展,對香港來說是否是好事。所以在回歸早期只要有利於保持香港繁榮、穩定和發展,北京可以最大限度包容香港,比如為了儘可能照顧港人情緒採取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對港政策,事關國家安全的《基本法》第23條立法即便遲遲未能立法也並沒有另闢蹊徑修補國安漏洞。這樣的讓步與包容,雖然從消極方面看為今天香港的亂局埋了雷,但從積極的方面看,也說明北京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一國一制」,而是在儘可能去兑現鄧小平「五十年不變」的承諾。

歷史總是在各種偶然和巧合中,以及各種力量的撕扯中前進,香港尤其如此。二十三年前,中英在關於香港迴歸交接儀式的談判中出現分歧——英方為了彰顯「光榮撤退」,主張交接儀式放在中環露天大球場;中方則選址於新建的會展中心。表面看,中心的外形像極了北飛的大雁,象徵香港這個在資本主義潮水中浸泡的「孩子」終於回到「母親」懷抱。可終究是橫看成嶺側成峰,從太平山頂觀之,會展中心更像是一隻巨龜,預言了香港人心回歸長路漫漫。「港版國安法」只是改變香港亂局的開始,就像當年中國收回對香港行使主權只是迴歸的開始一樣,因為香港的人心迴歸,在歷史與現實的裹挾下,任重而道遠。

本文轉自《多維CN》058期(2020年06月刊)封面故事欄目《「港版國安法」一錘定音》。瀏覽更多月刊文章:【多維CN/TW頻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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