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開膛手」審訊公開:隨機挑選目標 至今未有歉意

撰文:劉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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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殺11人的疑兇高承勇被警方拘捕。(網絡圖片)

8月26日,「白銀系列殺人案」疑犯高承勇被甘肅省白銀警方抓捕。至今,警方對他的審訊已進行半個多月。據《新京報》今日(20日)報道,高承勇自己供述作案過程及細節,包括白銀殺人案十宗,包頭一宗。審訊期間,他事無巨細地回憶起每一宗殺人案的細節,臉上毫無波瀾,語氣也少有起伏。至今,未曾表露對死者及其家屬的歉意。

在從警多年的王洋(化名)的職業經驗裡,疑犯被放到「鐵凳子」上時,第一反應往往是抵賴,或是答非所問。然而,從來沒有哪個疑犯像高承勇這樣,如此冷靜地談論起如何殺人、逃跑。

審訊高承勇的警察們,從震驚、氣憤,到逐漸習慣他的說話方式,花了較長時間。「你想像不到他那種冷靜,平靜得令人害怕。人過分冷靜,其實已經是一種機械性的麻木,純粹是殺人取樂。」

2006年-2012年間高承勇在白銀市白銀棉紡廠家屬樓的租住地。(新京報)

目標:隨機挑選年輕女性

據高承勇交代,第一宗案是以偷盜為目的,「小白鞋之死」屬偶然。高承勇回憶,他那次打算去白銀城裡偷東西,走到「小白鞋」家附近,聽見她家的收音機聲音開得大,而她躺在床上睡著了,便計劃去偷東西。高承勇進門,「小白鞋」被驚醒,他因此殺人。

但現場勘查的警方發現,「小白鞋」大腿內側有血手印,這證明她的大腿被掰開過,兇手有強姦的主觀意圖。隔了28年,高承勇還記得「小白鞋」的樣子,說她「長得特漂亮」,作案後,他拿走了她的影集。晚上在被窩裡看,一直看到半夜,再起來燒掉。

在「八歲小女孩被殺案」中,桌上一杯茶混淆了警方的調查方向,警方誤以為是熟人作案:他們分析,小姑娘以為兇手是同單位的熟人,把他迎進來,給他倒了一杯水。高承勇供述,自己沒打算殺八歲小女孩,「完全是碰著了」。作完案,他想著城裡人五點多才下班,便很從容地泡了杯茶,喝了才離開。

高承勇向警察證實,所謂「專殺紅衣服、高跟鞋、長頭髮」的流言為假,他沒有特定目標,在大街上隨機挑選獨自行走的年輕女性,跟蹤,在受害人開門的瞬間,將其推進去,直接抹頸。「看得上的就姦,看不上的就直接殺掉」。

該案的一名受害者。(網絡圖片)

審訊:精確記得11宗殺人案細節

王洋曾參與案件偵查與相關審訊工作,警方與高承勇之間有兩次問答,令他印象深刻。第一次,警察問,殺八歲小女孩的時候,你小兒子多大?高承勇不動聲色,十歲。還有一次,警察問,1998年崔某那宗案,你割了多個人體器官,花了多長時間?高承勇想了兩秒鐘,平靜地吐出四個字:五分鐘吧。

高承勇的冷血令人髮指。然而,20多年過去,11宗案子的時間,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精確到時、分。警察猜測他可能記了日記,去家裡搜,也沒找到。據悉,官方通報稱,高承勇在白銀作案九宗,包頭作案兩宗。而高承勇自己供述,他在白銀作案十宗,包頭一宗。白銀多出的那宗,是發生在2001年的一宗命案。警方介紹,這宗案件因為現場沒有留下指紋等痕跡,不具備併案條件,因此沒有算在系列命案中。

動機:覺得心裡慌 就要殺個人

1998年,高承勇第一次割取死者的器官。他覺得這給了他興奮感,此後,他又三次割取死者器官。1998年,他作案四宗,殺人逐漸演變成一種機械性的行為。「到那兩天,我就急得不成,就覺得心裡慌,就要殺個人,還要割器官,晚上會越想越興奮。」

前一天決定殺人,他第二天會一大早起來買刀,到白銀城裡轉悠,尋找目標。雖然決定要殺人,但他沒有急切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會特意穿黑褲子,藏藍色或深色上衣。他解釋,穿這樣的衣服,血沾在上面外人看不到。

2002年後,他逐漸停手,被抓後,他解釋原因:一是那時候身體已經不行了,後面的兩個死者反抗得特別厲害,他發現自己已經有點控制不住了;第二是兩個孩子要上學用錢,2002年到2013年間,他大部分時間在蘭州和內蒙古打工。2002年左右,白銀警方開始大規模採集指紋,王洋認為,這也是高承勇停手的原因之一。

高承勇與妻子原本在白銀市工業學校經營小賣部。(網絡圖片)

家庭:孩子不聯繫 老婆就那麼回事

從王洋目前了解到的信息來看,多年來,高承勇的妻子的確沒有發現他在不停殺人。不僅如此,頻繁殺人的那幾年,這個家庭表面看起來還很和睦——警方在高家老宅搜出了他們一家的全家福,拍攝於2000年左右,一家四口都表情柔和。在其他人眼裡,那時的高承勇「還挺帥」。那時,因為命案裡有割器官的情節,專家刻畫兇手時,限定成了獨居男子。「這哪兒獨居啊,不僅有老婆,還有孩子。」警察還在他家裡搜出一箱子錄像帶,其中泳裝、三級片等大概七八盤。

通過供述,高承勇的形象開始慢慢浮現出來。這是一個生於農村但不安于農村的年輕人。八十年代改革開放,體制剛剛開始鬆動,他是最先進城的那批農民,做建築民工。他沒有加入穩定的施工隊,很多活都是當天干完當天結帳。審訊時,他極少提起自己的家庭。問他是否和兒子聯繫。他說不聯繫。問他為什麼不聯繫,他不說。問跟老婆怎麼樣,他說就那麼回事,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不說。

唯一一次,有警察勸他,讓他好好反省,想想兩個孩子。他才接話,「我這事兒,不牽扯我那兩個孩子吧?」只有說到這裡時,王洋才覺得,「說他完全是個變態也不合適,至少那個家還在,兩個孩子他也給培養出來了。」高承勇妻子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稱,今年七月,他們商量著,等小兒子工作穩定後,夫妻倆就搬到成都定居。「他特別高興,說搬到那裡,再也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