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熱】陳小春稱唐詩宋詞以粵語寫成 學者:說法不妥

撰文:劉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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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6日凌晨,陳小春發布了一篇長微博為粵語鳴不平,呼籲保衛廣東話,更指唐詩宋詞大多是用粵語寫的,引發輿論熱議。
澎湃新聞其後(10日)引述學者表示,唐詩宋詞是用粵語寫成說法不妥;現在的粵語作為一種古老方言,確實保留一些古漢語的成分。
其實,語言沒有高低之分,說粵語像一千多年前的「普通話」,一千年後的語言變化,又豈可知?

陳小春早前深夜發微博,為粵語鳴不平,更稱唐詩宋詞粵語寫成,引發熱議。(新浪微博)

在內地繼早前《中國詩詞大會》掀起一陣學習古詩詞之風,陳小春的微博亦網絡掀起熱議。

6日凌晨1時許,陳小春發布了一篇長微博為粵語鳴不平,稱自己不久前結識一湖北女孩,卻被稱對方嫌棄「粵語沒文化」、「大家講普通話就好」;這令陳小春十分不滿,因故深夜羅列「保衛廣東話」的種種理由——其中就包括聲稱「今已有1300年歷史的唐詩宋詞,其實大多數是用現今的所謂粵語寫成」,引發輿論熱議。

陳小春在微博中聲稱,距今1300年歷史的唐詩宋詞,大多用粵語寫成,用粵語才讀得通。而普通話是由500年前北方蒙滿胡語變種後流傳至今,在唐代普通話尚未出現,並呼籲學好廣東話以了解古文化。

同時,陳小春還舉出多例予以佐證,例如杜甫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廣東話常用「凍死」,而普通話則不用「凍」而用「冷」;又例如詩經(注:應為《古詩十九首》,原文如此):「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廣東話用「行」,而普通話多用「走」或者「逛」;又如李煜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廣東話中常見「幾多」,而普通話則多用「多少」。

對此不少網友據理反駁,稱粵語只是古代方言一種,或有保留古漢語成分,但並非當時通用的「文言文」,否則不會沒有正式的文字系統。另有網友表示,語言並無高低、正統之分,發展變化應與時俱進。

學者:古代文學作品是用當時的官話創作的

對此,澎湃新聞引述漢語語法和漢語史研究學者、復旦大學中文系副教授梁銀峰表示,陳小春稱唐詩宋詞用粵語寫就說法不妥。「古代文學作品是用當時的官話(唐朝以前叫雅言)寫就,而不論官話還是雅言,都是北方話」。

梁銀峰表示,普通話或者說北京話形成較晚,作為普遍通行的官話,大概是在清代中期以後。粵語則是一門古老的方言,在唐代以前就基本定型,說粵語保留了古代漢語的詞彙、語音現象亦不失為一種可能。古代文學作品中可能夾雜一些方言成分,但不會是全部,否則會對方言以外區域造成閱讀障礙。

梁銀峰進一步表示,這種現象並不是只有粵語中才存在,事實上,很多南方方言多少都保留了古漢語成分。漢語七大方言中,六大方言都在南方,因為南方多山地,交通不便,造成了一定的交流阻礙。語言融合少,變化也就比較慢。北方人口流動頻繁,漢族和少數民族融合也多。比如北方話聲調日漸減少,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少數民族和漢族經過民族融合,在學習漢語時希望盡量簡單,移民交流必然帶來語言系統的簡化,語音也就簡化了。

香港演員、歌手陳小春。(網絡圖片)

曾鈺成曾於報章專欄撰文討論粵音聲韻,借講究平仄聲韻的朗讀格律詩詞,以至唐宋以來的其他韻文為例,指出用普通話朗誦的明顯缺陷,不如粵語般可以得到最佳效果。

文中表示,從唐宋以來留傳後世的大量作品可見,詩中的平聲字,粵音都讀陰平或者陽平。粵音的陰平和陽平放在句末,讀出來都有圓滿終結的效果,符合格律的設計目的。但是,這些平聲字用普通話讀出來,效果便不一樣。曾鈺成進一步解釋,粵音讀陽平(低平調,11)的字,普通話讀第2聲,雖然也叫陽平,卻是高升調(35);粵音讀陰平(高降調,51)的字,普通話讀第1聲,也叫陰平,但一定要讀高平調(55),不像粵音的陰平可讀成降調,因為普通話的降調就是第4聲,去聲。

這聲調的差異,令句末的平聲字用普通話讀出時,不會給人完結的感覺。例如用普通話讀「夜半鐘聲到客船」或「輕舟已過萬重山」,便沒有讀粵音得到的完結效果。分別用粵語和普通話讀出「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等詞句,兩種聲調在意境上亦有區別。

「用普通話學詩詞,問題不限於缺了入聲。問題的根源,在於唐詩宋詞的格律是按中古漢語語音形成的;由於普通話的聲調跟中古漢語語音差別太大,所以用普通話誦讀唐詩宋詞,無法領略本來聲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