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文明水平．博評】過關時遇到這個令人尊敬的內地盲人家庭

近期在落馬洲口岸過關去深圳時見到一個小小場景，令我有些感觸。

搭扶手電梯下落時，聽到後面一位女士用普通話說：

你要站在電梯右邊。

前面一個年齡大約在5、6歲的男孩聽到提醒，聽話地移到我的前面。好奇心令我轉身向這位女士望去，竟是一位盲人。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將手搭在這位女士肩上，猜想他們是一對相攜而行的盲人夫婦，那男孩可能是他們的兒子。

廣義而言，內地遊客不了解、不遵守香港的習慣和規矩，文明水平低、素質差是事實，這個判斷作為內地出生、受內地教育的我坦然接受，畢竟還有六千萬人處於貧困狀態、城鎮人口佔總人口半數也是近年剛剛出現的事情。官方的宣傳側重於宏大述事，不要隨地吐痰！但是痰吐在哪裡？沒有人告知。每當見到成群結隊的人群背囊擺在胸前、聲調高昴，手中大包小袋，知道又遇到了同胞。

在深圳車流湍急的汽車專用道上見到有人駕載貨電動三輪車旁若無人地逆向而行（也可以說是無懼無畏），心裏產生一個與官方宣傳的城市化宏偉目標相反的判斷，中國處於「農村化」或「逆城市化」階段，每年過千萬老老少少的農村人口進入城市，他們一時不能適應城市的習慣，也沒有人告訴他們應當做什麼、不應當做什麼，作為底層和邊緣人，便像在自己鄉下一樣旁若無人地隨意行走、隨意丟擲棄物。

在北京坐地鐵，有「和全國人民在一起」的感覺。除了朝九晚五趕著返工的「城市人」，經常可以見到大包小袋、操著各地口音、身體散發出各種氣味的外地遊客和農民工。2015年中國流動人口2.47億，佔總人口18%。到2025年將超過3億。

「農村人素質低於城市人」？不能輕易做出這種結論。他們適應城市生活有一個過程，了解城市的規矩需要時間。有一個想法：內地大城市是農村人「城市化」的「補習班」；香港是內地中小城市人士接觸、了解國際大都市的「課堂」；歐美則讓他們（包括我自己）更強烈地感知現代文明。2016年內地出境旅遊1.22億人次，其中香港達到4200萬人次。

日本人、韓國人、台灣人，包括香港人都有富裕之後出國旅行，不了解、不習慣當地習俗，遭西人厭煩批評的過程，那麼中國需要多少年才能完成這個「蛻變」？我的結論有些悲觀，十年或二十年！按每年1.22億出境遊人口計，實現平均全國每人出境一次，至少也要十年時間吧。更何況中國地區間存在巨大差異，東部沿海完成城市化進程，還有中部、西部，還有那麼多地方沒有走出貧窮。

不過，讓香港這個彈丸之地承擔14億人口的城市化、國際化、現代文明的「課堂」的確也有些勉為其難，畢竟本已人口密集、空間逼仄。從落馬洲口岸這個盲人家庭的小小舉動，可以看到香港這個「課堂」在承受巨大壓力、付出巨大成本後發揮的潛移默化功能，也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適應、改變，不過這個過程會很漫長。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