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旅行,你會唔會唔想見到香港人?

撰文:張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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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跟着什麼心情去旅行,也必然聽過以下對話。

「喂,聽吓,隔籬講廣東話㗎!」

當你聽到這句說話,大概已被杯葛。想回頭望一眼講這句話的人,多數已經跑到十多米遠。

「睇吓,係咪香港人!?」

他說這一句前,已由頭到腳打量你,但從不會上前跟你點個頭,問句好,打聲招呼。

「唉,嚟到咁遠都撞到香港人。」

究竟由幾時開始,香港人去旅行的時候,會驚見到香港人?

有時候我也明白,這種恐懼、厭惡,是來自失禮。尤其旅行的時候,以為自己進入無人之境,講廣東話無人明,行街shopping無人認得,心深處的劣根性便開始現形,容易做出令人難以理解的行為。

身處異地以為進入無人之境 自恃聰明惹人生厭

試過有次在德國柏林坐地鐵(U-Bahn),聽到隔籬有人以港式廣東話大聲講:

「傻的嗎?呢度冇閘機,又冇人查飛,即係叫我唔好買飛,堅係慳唔少呀!」

他更放聲取笑旁邊已買飛的朋友。

可能我外貌酷似泰國和越南人(利申:數次被泰國及越南人,分別用他們的語言問路,對於我耍手擰頭均表示愕然。),他們沒有察覺我的存在,但面對那種自以為小聰明的失禮行為,我會想避之則吉,生怕被旁人當成同一類人。

的確,德國所有鐵路不設任何閘機,自出自入,上車落車,無人過問。這種建基於信任制度的系統,靠人自動自覺買票乘車,當然不時會有票務員巡查。逃票,本身已經身有屎,但對制度的一知半解,還自恃聰明,惹人生厭是必然的事。

在巴黎鐵塔下野餐。

他鄉遇港人 不想被當成同一類人

旅行,會產生一種快樂,因為你知道,這個假期不再局限於人車爭路的銅鑼灣,不用因街口新開的大藥房而嘆氣,不需看到滿街的水貨大媽而眼冤。出走,就像短暫尋夢的旅程,飛機一到埗,這個夢便一步步成真。即使旅途之中,蕩失幾多次路,走幾多冤枉路,最後只要見到未知的風景,到頭來都是快樂。

也有一種快樂,叫樂極忘形。有些人,尤其去到歐洲,大概覺得飛十多個小時長途機後,幻想處處歐陸風情,秒秒羅曼蒂克,所以在路上遇到亞洲人、中國人,甚至自己人,總之是一些熟悉的種族,已感到不是味兒。兩個月前到奧地利旅行,當然要試一下當地聞名的ribs(烤豬肋骨)。找一晚去到遠近馳名的古老餐廳(Slam Bläu),格局優雅,古色古香。餐廳職員帶位期間,我經過一枱坐着4名香港後生仔女,我們四目交投之後,我卻聽到:

「呢度都幾多大陸人㗎喎,咁遠都搵到來呢度,唉。」

然後,他們開始大聲講大聲笑,廣東話佔據餐廳,彷彿全部人都是陪太子食飯,被罰陪坐。這一刻,我想講,我都係香港人,但再一次,不想被當成同一類人

厭惡的程度,就似我們憎恨自由行來香港一樣,但為何我們一走出香港,便變成那些惹人生厭的同一類人呢?

作者與一群經歷過二戰的老人家晚餐,老伯伯感嘆:「我們不能一錯再錯。」

討厭香港人 抑或憎恨失禮行為?

其實人在外地,尤其在遙遠的國度,遇到同聲同氣的香港人,理應興奮,感到有緣。傾得投契的話,互相討論一下哪個景點浪費時間,哪裏必要去玩,交換旅遊情報比上網爬文、翻手指書,有用得多。

記得上個月打工換宿的時候,曾經與一位經歷過二戰的老人家晚飯,席間討論到中國崛起。事關最近有報道指,有中國人瘋狂收購柏林某條街的房地產,令到當地樓價暴漲。

「咁你哋討唔討厭中國人?」我很想知道答案,不恥下問。老伯伯秒回:

「點解要討厭?如果我哋單憑一個人的行為便討厭一個民族,我們就同二戰時候,盲目憎恨猶太人一樣,我們不能一錯再錯。」

或者,我們最需要厭惡的,並不是某個民族,而是行為本身。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