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悶 悶在太好住

撰文:Sheeta
出版:更新:

上天給我開的最大玩笑,是將我由全年只有兩、三星期勉強稱得上夏天的倫敦,派到全年都無兩、三日冬天的新加坡。
身邊的朋友對新加坡的意見分成兩種:
第一,好悶。
第二,好好住。

新加坡是一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城市,一切都那麼恰到好處,那麼難以挑剔。(Wikimedia)

新加坡的悶,並不是如美加的偏遠小鎮般無事可做,而是單一的城市面貌。新加坡是一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城市,一切都那麼恰到好處,那麼難以挑剔。

像乖巧鄰家女孩 「好好住」或因無驚喜

新加坡是我待過的城市之中,樹木最多種類、最繁盛的,在一個人口約 550 萬的地方,一共種植了 200 萬棵樹,即平均不足三個人,就有一棵樹。而且不止是郊外,連珍貴的市區土地,也到處種滿巨木,把頭頂大太陽的熱力擋去一半。我家門口的老榕樹,看來就比新加坡建國歷史還要悠久。當香港對郊野公園要打要殺,倫敦政府也對四周的綠化帶虎視眈眈,新加坡用將近整個中區一般大面積的臨海地皮,建成濱海灣花園。這兒沒有屏風樓,空氣中總混着草青味,天天 34 度的氣溫,卻有着非常宜人的晨早和黃昏時分,比香港的11、12月還要清涼,剛出差回來的本地同事,就跟我投訴受不了香港的悶熱。

新加坡用將近整個中區一般大面積的臨海地皮,建成濱海灣花園。(網上圖片)

可是,新加坡也沒有辦法脫離現代城市發展的宿命,用荷蘭建築師 Rem Koolhaas 的講法,就是身分面目模糊的平庸城市。拔地而起的高樓、瑟縮一角的傳統文化、沒有生命力的文物、或高級文青咖啡店的社區保育項目……在城市發展的過程中,平庸城市會不斷迎合他人的願望,也會跟其他城市長得愈來愈相似。它沒有什麼不好,甚至有一種親和力,像個乖巧、叫人看着舒服的鄰家女孩。

也許這是其中一個讓人覺得新加坡「好好住」的原因。歌仔都有得唱:「創作力量同幻想會嚇你一跳」,不是人人都嚇大的。相反,在熟悉的環境會覺得安心。所有事物都會在它應該出現的地方出現,唔使旨意有驚喜。你不會在街頭發現一幅畫或一張椅之類,在倫敦或香港常見的小驚喜。要塗鴉是可以的,但請移玉步到指定地區。連「混亂」,都是計劃好的混亂。

你不會在新加坡街頭發現一幅畫或一張椅之類,在倫敦或香港常見的小驚喜。要塗鴉是可以的,但請移玉步到指定地區。(新加坡哈芝巷,網上圖片)

好悶城規代表:組屋

近年港人津津樂道的新加坡公屋——「組屋」,是這裏最重要的城市景觀。在1960、1970 年代,以倒模的方式大量落成在城市不同角落,是超過八成新加坡人的安樂窩。這種可供出售的公屋,有着四四正正的設計,在實用性上無得彈,一座挨一座樓高 15 層的大廈不會出錯,但也很難出彩。你可以嫌它長得醜,可是它在實實在在地改變了一代人對社會、政府和生活的想法。

這城唯一一個無法掌握的因素——驟雨——也被考慮周到的城市規劃師們解決了。組屋居民從家門走到地鐵站和巴士站,完全不用日曬雨淋。大部分生活設施,從公共交通、商店到熟食中心,都觸手可及。超過 10 分鐘的路程,對被寵慣的本地人來說難以接受。有說新加坡是城市規劃師的天堂,是現代都市設計的榜樣,是宜居城市的佼佼者。而悶,大概就是這種安逸的代價。

新加坡的組屋,有着四四正正的設計,在實用性上無得彈,一座挨一座樓高 15 層的大廈不會出錯,但也很難出彩。(網上圖片)

抬頭看看摩天大廈之間,只剩一小片的藍天,你幾乎沒有辦法分辨出自己身處新加坡市中心、倫敦金絲雀碼頭、北京金融街、抑或香港金鐘。儘管新建的商業區還是那麼平庸,我有感新加坡也在努力打破這個「悶」的宿命。

「新」新加坡 要改變平庸

較早期發展的萊佛士坊,已經自成一格並做到新舊融合,至少,一級寫字樓和它身旁的廉價商場和熟食中心似乎相處得不錯。殖民地特色和南洋風味的街屋愈來愈受重視,由紐約 High Line Park 開始席捲全球的廢置路軌改建熱潮,也燒到新加坡。

此外,過去 10 年不少出格的建築,如演海灣金沙酒店、風華南岸酒店、被譏為「大榴蓮」的濱海藝術中心等相繼落成。

翠城新景這個被指像 LEGO 玩具的住宅項目,趕上了最時髦的社區建設概念,以錯落的排列方式,促進居民互動和營造社區歸屬感。(大都會建築事務所網站)

還有出自 Rem Koolhaas 旗下大都會建築事務所(Office for Metropolitan Architecture)的翠城新景(批評過此城平庸,還有生意可做,規劃師的胸襟值得讚賞),這個被指像 LEGO 玩具的住宅項目,趕上了最時髦的社區建設概念,以錯落的排列方式,促進居民互動和營造社區歸屬感。項目的成效未知但勇氣可嘉,至少嘗試拒絕平庸,嘗試力證城市生活可以安居樂業,也可以好好玩。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