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寧逝世|一生心懷家國 被譽「中美學術交流橋樑第一人」
享譽世界的物理學家、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中國科學院院士,清華大學教授、清華大學高等研究院名譽院長楊振寧,因病於周六(18日)12時00分在北京逝世,享年103歲。雖然楊振寧生平身居海外多年,但他始終心繫中國。早在1971年中美關系有了解凍跡象,他便寫信給父親表達回國探親的意願,同年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之後更掀起大批華裔學者訪華熱潮,被譽為架設「中美學術交流橋樑第一人」。
楊振寧身居海外多年,但始終牢記父親楊武之「有生應感國恩宏」的囑托,家國情懷濃厚。他直言:「我的身體裏循環著的是父親的血液,是中華文化的血液。」
1971年,世界正值冷戰時期,惟中美關係有解凍跡象。楊振寧隨即寫信給父親,表達回國探親的意願,楊武之將消息報告國務院後獲批准。7月,他回國訪問,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並見到了摯友鄧稼先。從鄧稼先處,楊獲知中國原子彈是自力更生製造的,並激動涕零。
返美後,楊振寧到多所大學演講,造成極大影響,掀起大批華裔學者訪華熱潮,被譽為「架設中美學術交流橋樑第一人」。1972年,他再次回中國訪問,向總理周恩來提議中國應重視基礎科學研究,得到周的高度重視,對恢和加強中國的基礎科學研究起到了重要作用。
1973年7月,楊振寧在第四次訪問中國期間,向接待人員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請求,就是拜會毛澤東。7月17日,在周恩來和中國科學院院士周培源的陪同下,毛澤東在中南海書房會見了楊振寧。楊振寧說:「毛主席的興趣非常廣泛,那次一個半鐘頭的見面,從哲學到物理學,到怎麽樣做研究,都是我們談的話題。最後走到門口,他跟我拉手照了一張相,他說我年輕的時候,也很想在近代科學方面做一些貢獻,可是後來沒做到,我很高興你在這方面做了一些成績。這幾句話我想是他由衷講出來的話。」
1977年,為促進中美邦交正常化,楊振寧組織成立全美華人協會並擔任會長。1979年1月30日,他在華盛頓主持歡迎鄧小平的宴會並致詞,指出中美建交符合兩國人民利益,並強調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呼籲華人華僑為中國統一大業作出貢獻。
此後數十年,楊振寧為促進中國科技交流和進步做了大量工作。他從國家發展大局出發,為中國重大科學工程和科教政策制定發表關鍵性意見。1980年,楊振寧在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設立「對華教育交流委員會」,從美國和香港募集資金,資助中國學者到美國進修。前後十餘年間,近百位學者受此資助赴美進修,成為後來中國科技發展的重要中堅力量。
1982年,楊振寧致函中央領導,就中國科研事業的戰略性問題和發展方向提出意見和建議。自1980年代,他先後幫助中山大學、南開大學等國內高校設立理論物理等基礎科學研究機構。1986年,他應邀擔任香港中文大學博文講座教授,此後經常訪問香港,對香港的科學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1989年,他擔任亞太物理學會首任主席,該學會後來設立「楊振寧獎」以表彰年輕學者。1992年,他協助設立了「求是科學基金」和「何梁何利基金」。
1997年到2005年的八年間,楊振寧先後多次致信中央領導,力主中國應立即發展自由電子激光,對中國建設自由電子激光裝置作出歷史性貢獻。2002年,他應邀參與籌建邵逸夫獎勵計劃,並擔任總評選委員會主席。2018年,他還應邀擔任「科學探索獎」的共同發起人。
楊振寧的一生也離不開母校清華。1997年,清華大學成立高等研究中心,楊振寧應邀擔任中心名譽主任,2009年高等研究中心更名為高等研究院。自1999年,楊振寧任清華大學教授,親自募集資金創立了清華大學高等研究中心基金會,用於人才引進和學科建設。
回到清華園,楊振寧把高等研究院的發展作為自己的新事業。他以身垂範,以80多歲高齡繼續從事一線教學科研工作,親自參與物理學人才培養工作,為清華大一學生講授「普通物理」課程,為推動清華大學冷原子物理、凝聚態物理、密碼學等基礎學科的發展和學校人才培養事業傾注了大量心血、作出了極大貢獻,對中國高等教育的改革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
2015年,楊振寧更放棄美國國籍,之後從中國科學院外籍院士轉為中國科學院院士。2021年5月,楊振寧將自己珍藏的2000餘件圖書、文章手稿、影像資料和藝術品捐贈給清華,在學校圖書館設立「楊振寧資料室」。另據統計,多年來楊振寧和翁帆向清華捐贈的錢款,總數超過人民幣2000萬元人民幣。
2021年9月22日,清華大學舉行「楊振寧先生學術思想研討會」,會上楊振寧發表了「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同途」的講話,回憶1971年回國訪問的情形,深情追憶摯友鄧稼先。據了解,鄧稼先比他早半個世紀回國。1971年,楊振寧回國臨別時收到鄧稼先的來信,信中寫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同途」,意思是二人雖然在不同的地方,但殊途同歸,都為祖國做出了貢獻。
楊振寧曾表示,自己一生最重要的貢獻是幫助改變了中國人自己覺得不如人的心理,幫助中國人的自信心增加了。在他身上,有中國傳統文化深深的烙印。他曾說:「我想,德者,就是做人的原則。如果要給自己打分數,這德、功、言,我自己覺得我做得還不壞,而且呢,是非常中國式的。我是從很早對中國就是很樂觀的態度,我想80年代90年代我就是很樂觀。我想這個所以樂觀的地方,是因為中國文化傳統對於今天的中國的影響,是非常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