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洪詠甄|奧運後三周小假期 是賽艇少女的苦盡甘來

撰文:張倩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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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在每個人心裡都不同,可以來自一份禮物、一頓大餐、一次獲獎。
有時候,快樂與犧牲掛勾,因為往往先苦,隨之而來吃一口甜,甜度才會更高。成為全職運動員4年來,洪詠甄(Winne)節食、離家、放棄玩樂,為划艇甘心將快樂一直押後。
奧運後的三星期,一個苦盡甘來的小空檔,小妮子訴說一個有關一塊薯片、一頓生日飯和一次出海的故事。

洪詠甄2016年才正式學艇,2017年已成為香港體育學院全職運動員,全職一年後,即代表香港出戰亞運,交出總成績第8的好表現。成為全職運動員4年後,2021年7月,22歲的Winne出戰奧運,是她首戰奧運,也是香港賽艇隊唯一代表,最後以總成績第23位完賽回港。

洪詠甄,22歲,賽艇運動員,說起賽艇和日常是兩種氣質。(梁鵬威攝)

奧運後,完成「14+7」天隔離,Winne終迎來3星期假期——不長不短,但奮鬥4年後,她終可暫別運動員的日常,不用節食餓肚子,也不用增磅操肌,平日收在心底的心願清單總算派上用場。

奧運香港隊第一個出場的壓力,背負希望的壓力。(梁鵬威攝)

一塊薯片 是封印的心魔

對Winne來說,一小口薯片也是一個大禁忌,全因她的賽艇生涯中,「體重」是一大課題,她身高1.73米、體重介乎63至65公斤,相當標準,卻隨時要因參賽項目而增減,參加公開組要增肌,輕量級卻要減磅。

例如輕量級單人雙槳選手體重不得超過59公斤,雙人或以上艇選手平均體重不得超過57公斤,若要參加這些項目,Winne就要節食,減脂肪和一點點肌肉。若要參加沒體重限制的公開組,也不可就此「躺平」——對手大多體重70至80公斤不等,Winne僅60多公斤,肌力卻相當輸蝕,增磅在所難免。

不過相比增磅只需吃得健康,減磅就痛苦得多,不單質要控制,連量也要大減,總是餓肚子,「有時候晚飯吃完半小時後就會餓,但卻不能偷吃宵夜。」Winne苦笑道,即使是比賽期間,體力大量消耗,但因為比賽前1至2小時才過磅,也只能靠營養補充品幫助恢復,不能多吃,「增磅比減磅輕鬆,雖然不可能亂吃,但至少可以吃。」

賽艇,洪詠甄會認真且仔細的對待。(梁鵬威攝)

「口痕怎麼辦?」我問。

「有時減到一個點,就會腦海中是一把聲音:『食少少不要緊不會重的』,但只要有一秒放鬆,體重馬上上來。」Winne再苦笑。

為了不讓這「小惡魔」獲勝,Winne煞費思量,「我看過心理學的書,說若肚餓就去看別人吃東西的影片,結果看完更餓,肚子一直叫。」她也試過睡覺止餓,有時卻睡不着。為止口癮,她曾「放肆」淺嚐一塊薯片,輕薄如空氣,卻有卡路里和脂肪:「我試過偷食一塊薯片或Oreo,然後馬上包起來、看不見就好,可能隔一星期才再吃一塊。」莫講零食,原來在賽季期間,面對家人多挾來的一條菜,她都要遲疑。

生活軼事前,她是想放鬆、面對零食會鬆懈的小女生。(梁鵬威攝)

一頓生日飯 成長後不再必然

不過,問到放假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吃薯片——「最想先和家人食飯。」Winne不假思索地道。轉為全職運動員後鮮少回家,小妮子最稀罕的是一頓生日飯。

一星期6天從早到晚的訓練,不時出外集訓、比賽,即使在港,也會因為減磅而避免回家吃,生活日常一直在體院或外地,不習慣也要逼自己獨立。「比賽大多在年中,4月通常是賽艇隊外出集訓,而我生日就在4月。」年復年,她錯過爸媽生日,一頓與家人共晉的生日飯,她求之不得。

直到去年,疫情爆發令港隊未能外出,Winne反因而實現心願:「我記得我在家吃了一頓大餐,有牛扒、沙律和我最愛的芝士蛋糕。」這是一個她小時候覺得理所當然的畫面,成為運動員後才發現得來不易:「是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以前覺得的必然,原來不是一定。」

因為賽艇,她一直努力控制自己的小惡魔。(梁鵬威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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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出海遊玩 原來在水上不只有訓練

暫別運動員全天候訓練,她用另一種方式回到水上,一次出海,Winne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身在水上不只有訓練,她把握假期與隊友一同出海,嘗試直立板和獨木舟,與划艇乍看相似,體驗竟是前所未有。

「對呀,我第一次玩直立板和獨木舟,是好重、膠的那種。」日常落水,Winne不是處於一個比賽的緊張狀態,就是練習時全力以赴的「模式」,但這次出海有種不一樣的新鮮感。Winne笑說當時自己划了好一會兒,就說了一句讓獨木舟教練也不信的話:「我說好累,因為不能用腳力,只能用手,又重。」累慣了的她,最後還是和隊友划了15公里。

「好少可落水可以咁Relax,通常落水都習慣好集中。」

不僅是與生俱來的好體格,運動員的厲害在於將自律的日常。(梁鵬威攝)
奧運,讓本來無欲不求的小妮子,有了目標。 (梁鵬威攝)

三件小事像平常不過,其實都是犧牲過後的小幸福,但享受完這小甜點,划艇女孩又再坐進艇中,因為只有划艇,才令她有決心去改變。

Winne笑言自己怕懶散、怕麻煩、怕辛苦,唯獨划艇,她才捱過肌肉痛堅持出席每一次訓練、用意志力克服減磅的心魔,每一小步都是成長,每一小步都是前往亞運、奧運的過程。

期望能在亞運挑戰獎牌。(梁鵬威攝)

奧運前後,我們分別都聊過一次,這一次,她的語氣中多了份堅定和自信。

「奧運後我想給自己一個更高的目標,亞運衝獎牌,也想在沒有疫情下再去感受奧運。」再辛苦,她也要朝目標一直前進,那怕只是快1秒,重量訓練推重1公斤,或是衝擊一面獎牌。

奧運使人成長,她自覺挺過去的一刻是快樂的。(梁鵬威攝)
她的快樂很簡單。(梁鵬威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