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朝野「碰瓷」成風 澤連斯基與魏鳳和都躲不過?

撰文: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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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3天在新加坡召開的第19屆「香格里拉對話」亞洲安全會議(The Shangri-La Dialogue)6月12日落幕,關於烏俄戰爭、台海安全及美中關係日益緊繃等幾項議題,佔據本屆會議主要焦點位置。中國國防部長魏鳳和在會議最後一天發表演說,示意中美兩國關係正處於緊要關頭,點名要改善雙邊關係,取決於美國,並稱「以台製華」不可能得逞。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Lloyd Austin)則回應,指責北京愈發具有侵略性,會持續與包括台灣在內的盟友站在一起,呼籲北京停止對台灣做出進一步破壞穩定的行為。

香格里拉對話是亞洲區域建制內重要的安全會議,今年會議吸引來自40國一共575名代表參與,涵蓋各國外交官、國防官員和武器製造商。儘管安全對話因應全球新冠疫情擴散停辦兩年,今雖復歸登場,仍無改美中藉此場合言語交鋒的競爭慣性——香格里拉安全對話的討論主軸已然收斂在美中之間的綜合對抗,成為兩強在區域內行廣播宣傳的窗口。

6月10日,正在新加坡出席第19屆香格里拉對話會的國務委員兼國防部長魏鳳和,與同期參會的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舉行會談。(微信公眾號/中國國防部發布)

在中美關係與利益追求存在相當異質、且雙方皆有意突出矛盾的情況下,台灣問題無可避免在此際間被擴大討論。台灣做為安全對話的「關鍵局外人」,自知箇中利害,惟民進黨政府應對策略依舊流於表面,鎮守西方「唱名」即是保衛的思維無法自拔;與此同時在野的國民黨,也在朱立倫「親征」美國輸誠,在既有的兩岸關係下汲取「存異」特徵,其黨眾回應魏鳳和的說法又相當暗示國民黨自棄統派的行動。當台灣朝野一來一往「求生存」,競相在兩岸問題上「求異不求同」,殊途同歸的結果,註定下階段的兩岸關係發展將更舉步維艱。

西方唱名不等於保衛台灣

一如不久前信誓參與世界衛生大會(WHA)未果,但得到西方主流國家唱名而「雖敗猶榮」,民進黨政府在今次香格里拉安全對話的「台灣故事」上,也配合西方宣傳,照抄了相同劇本。

其中效果最盛的莫過台灣大篇幅報道《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6月12日發表以《澤連斯基呼籲國際社會在中國大陸發動攻擊前先支持台灣》(Zelensky calls for international support for Taiwan before China attacks)為名的評論,指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引烏克蘭為鑑,首度公開聲援台灣,呼籲全世界採取積極主動作為來預防暴力發生。哪怕澤連斯基從頭到尾都未提到中國大陸與台灣,但華郵這篇評論「超譯」上架,民進黨見撞碰瓷,便足以讓台灣內部群體狂歡。

俄烏戰事延燒之際,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6月11日透過視頻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發表特別演說。(Twitter@VeraVanHorne)

其餘利於宣傳台灣的敍事當然也包括了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在安全對話進行期間,示意「美國將繼續支持包括台灣在內的盟友」、「持續協助台灣自我防衛」,以及日本防相岸信夫「台海和平穩定對日本和國際極為重要」等表態。

從西方媒體報道到美日政要發表涉台說法,民進黨政府一直以來的應對,其實變化甚少,總歸持續炒作「被唱名」即存在、「被點名」即保衛的料,在台灣槓桿有限的現實下,能夠成為西方「談資」便功德圓滿。同樣的道理西方也心知肚明,既然台灣能夠接受「談資」便好,但凡「以台耗中」的種種儘可無本營銷,長期以往,消耗的是台灣做為「談資」的本,以及西方「以台製中」因無所獲得,致破壞力長期消磨。

國民黨遭疑向「明獨」靠攏

與此同時,抓準機會興起碰瓷歹念的不僅有民進黨政府,國民黨也在「遠中」的道路上,不惜碰瓷兩岸關係,來達到親美與親近台灣「反中」主流的目的。

中國防長魏鳳和在安全對話期間,雖一如既往重申「中國最大的願望是與台灣實現和平統一」,但也兩度重話警告,「台灣若從中國分裂出去,中共解放軍將不惜一戰、不惜代價,一定會打到底,這是中國不二的選擇」,「中國非常不願意發生這樣的內戰,但將堅決粉碎任何台獨的圖謀」。

魏鳳和「不惜一戰、不惜代價、不二選擇」等話語傳到台灣,民進黨政府照本宣科地予以反駁,一如民共兩造過去即有的見招拆招,惟確定代表國民黨參選台北市長的明星立委蔣萬安意外竄出頭,稱「善意是雙方累積,對岸反對台獨是一貫的立場,但用非常激論的言論表達,只會加深兩岸惡意螺旋,無助兩岸交流互動」,不啻有「許你反台獨,但不許你這樣那樣反台獨」的驕縱心理於其中。

中國大陸防長魏鳳和對美國防長奧斯丁強調,一中原則是雙方政治基礎,「搞『以台製華』是不可能得逞的」。(Twitter@Yin_Sura)

延續6月初蔣萬安突拋「堅持中華民國主權,認清分治事實」做為兩岸交流基礎,隨後朱立倫訪美高調「親美反共」,同時不惜以折損國共政治基礎的九二共識為獻禮,引來國民黨兩岸政策是否轉向的疑慮,再到過去少言兩岸的蔣萬安跳出來斥責魏鳳和反台獨言論過於激進,如今國民黨內重點人物在對北京發言方面,雖猶言反台獨,但「同聲反台獨」似不再是第一反應,回過頭來強調「存異」方能「求同」、飭令陸方發言過激才是「上道」。

這些變化其實都有跡可循,中國官媒《人民政協報》今年2月12日便曾發文指出,國民黨有「暗獨」勢力,表面上「堅持一個中國」,暗地卻勾結美、日以反共之名行反中之實,對兩岸關係的破壞力比民進黨「明獨」更大。彼時國民黨內反彈聲大,如今看來,該文卻也有幾分生動。朱立倫訪美行程眼下終於12日結束,帶回的對美關係有多大增長尚不可知,但實槌損耗國共關係,甚至令國民黨揹負由「暗獨」轉為「明獨」的質疑,已是現在進行式。

綠規藍隨 台灣統派消亡幾許

事實上,從朱立倫6月2日在美國喊出「親美反共」的一刻起,即已對外界明瞭國民黨將程度修正其對外與兩岸政策主張,朱立倫6月6日加碼稱「九二共識是沒有共識的共識」不過是承繼2日發言的必然後續。雖朱立倫目前僅在「親美」立場上積極發聲,尚未官宣改版國民黨的兩岸政策新令,但「綠規藍隨」的路線圖已不言自明。

國民黨主席朱立倫6月6日赴美國布魯金斯研究所發表「台灣未來方向」為題的演說時,指外界誤植國民黨親中標籤,稱國民黨實是親美政黨。(Facebook@朱立倫)

縱然以朱立倫為首的國民黨中央或有千百個「綠規藍隨」的理由,但「綠規藍隨」終究有其代價:於外,北京方面如何解讀?於內,對於台灣政治發展將種下何種因果?

首先在北京解讀方面,從大陸國台辦秒速發言,要求國民黨「頭腦清醒」即可判讀一二,北京自然感受到國民黨心懷「遠中」、「明獨」湧動的政治算盤,魏鳳和打擊台獨的針對性言論,過去不及於國民黨,未來是否依舊如此,或成為此刻開始的懸念,蔣萬安之眾莫要輕忽。其次,當國民黨中央揭竿「綠規藍隨」,民進黨人假意叫好的同時,最錯愕的莫過被留下的國民黨內統派如何自處的問題。

意即,在過去不到兩周的六月間,一方面見到朱立倫在華府倡言「親美反共」,同時也見到前國民黨主席洪秀柱人在北京出席兩岸同胞交流活動,席間主張九二共識是兩岸交流的基礎、宣揚終極統一。客觀言之,這是國民黨內統派與非統派間的矛盾外顯,而非合唱政治雙簧,否則國民黨如何自圓立場,既表現親中又表現不親中?

歷經江啟臣、朱立倫之後,國民黨內的統派處境不只堪慮,更是兩岸關係的預告縮影:當民進黨做大,引導台灣社會傾獨,又原先願遵一中原則、守九二共識的國民黨「綠規藍隨」之後,傳統架構台灣政黨政治的統獨與藍綠光譜勢將出現變化,統派在國民黨內勢小,對應的是國民黨在台灣政黨競爭中屈服民進黨的趨勢。他日統派消亡於國民黨內之時,即是國民黨不再起台灣政黨競爭與兩岸關係發展作用之時,屆時回頭再看今時爭論的「暗獨」還是「明獨」種種,之於國民黨人而言,也將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