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角獸」改變世界 新世代精神重譜全球經濟版圖

撰文:曹民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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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無差別地橫掃全球,各國的經濟都受到嚴重衝擊,然而,集中發展創新科技的企業卻一枝獨秀,乘着疫潮晉身成為資產超過十億美元的「獨角獸」:有公司將網絡購物個性化、將業餘到專業的教育課程變成教育應用程式、為私人廚房建立全套配送網絡服務、創立居家健身的鏡像投影服務等,虛擬的網上商機出現了井噴式增長。
在香港,旅遊業在疫情肆虐下大受打擊,為何旅遊網站Klook卻在逆市中創造奇蹟?經濟低迷,大量商舖結業,銀行都擔心壞賬,為何虛擬銀行WeLab卻大推網上貸款?初創公司面對巨企壟斷,就像大衛面對巨人哥利亞,這些充滿活力的年輕獨角獸,憑藉創新思維、靈活多變的新世代精神,將改寫未來全球經濟的版圖。

穿行於鬧市,城中到處都是結業的店舖,失業率創下新高,市面蕭條令人不敢樂觀。環球經濟陷於停頓,然而,本地兩間估值超過十億美元的獨角獸Klook及WeLab,皆成功獲得新一輪15.6億及6億港元的大筆國際融資。

疫情下,大眾將對旅行的渴望轉移到宅度假及豪華露營。旅遊體驗平台藉此拓展本地遊業務。(資料圖片/羅君豪攝)

旅遊體驗平台Klook去年12月曾進行一項調查,發現77%受訪者因為沒法去旅行而感到鬱悶,他們將對旅行的渴望轉移到Staycation(宅度假)及Glamping(豪華露營),這趨勢更成為公司在抗疫期間的致勝關鍵。

而金融科技公司WeLab於香港、中國及印尼三地的網上金融業務,去年總用戶數目增長達兩成,新增用戶約1,000萬,更吸納不少原本屬於傳統銀行的優質客戶。其網上貸款平台WeLend因應疫情期間銀行提早關門及減少借貸,故採用語音機械人審核個案,每日可以處理三萬至五萬宗申請,大大縮短審批時間。

Klook的辦公室位於中環蘇豪區,公司以品牌標誌性的鮮橙色為主調,一出電梯就是偌大的咖啡座,每個角落都有類似茶餐廳的卡座,也有電話亭般的小房間,員工人人手拿一部手提電腦,找個舒適的空間工作。香港區行銷總監關霈詩(Percy)笑說,同事都很年輕,自己是全公司最成熟的員工。她分享,公司每周都設有冥想時間,讓員工一起放鬆心情。

Klook的辦公室位於中環蘇豪區,公司以品牌標誌性的鮮橙色為主調。香港區行銷總監關霈詩(Percy)分享,公司每周都設有冥想時間,讓員工一起放鬆心情。(受訪者提供)

WeLab的辦公室位於北角的甲級寫字樓,不少員工在一人玻璃房愜意地工作。大部份員工都是T恤波鞋,似IT人多過似銀行家。在休憩空間,員工坐在地氈或咕𠱸上,就像在家中一樣。餐廳醒目大字寫上喬布斯(Steve Jobs)的名句:「Stay Hungry」(求知若飢)。整個辦公室只有創辦人兼集團行政總裁龍沛智(Simon)結着領帶,他笑說:「我在美國念書時深受矽谷文化影響,希望將那種自由創意的氛圍帶來香港。」

經濟不景下仍獲巨額融資

今年1月,Klook在經濟低迷的情況下,卻能完成兩億美元的融資,由泛亞太區投資公司思柏投資(Aspex Management)領投,公司現有投資者紅杉資本中國基金、軟銀願景基金亦有參與投資。自2014年至今,累計融資高達7.2億美元(約55.93億港元)。Percy說,公司理念着重靈活性(agility)及彈性(flexibility),管理層容許員工提出天馬行空的想法,從中實踐及學習。團隊在疫情下構思外出吃一頓晚飯、在酒店短住一晚的宅度假概念,得到管理層全力支持,終於創造出逆市奇蹟。

WeLab於今年3月再獲新一輪7,500萬美元融資,自2013年成立以來,累計戰略融資超過50億港元。今次主要由安聯集團旗下的Allianz X領頭,並達成戰略合作關係。公司在香港、內地及印尼三地的金融科技業務(包括虛擬銀行及消費金融服務)共吸納逾5,000萬用戶及600間企業客戶。Simon解釋,公司的虛擬銀行業務主要以三個「I」為核心理念—即時(Instant)、互動(Interactive)、智能(Intelligent)。即時指貸款手續不像傳統銀行要等候一個星期,可即時回應;互動指有別傳統實體銀行,不用親身出門可以隨時體驗銀行服務;智能指已預先知道客戶需要什麼新服務。

Simon笑說自己在美國念書時深受矽谷文化影響,希望將那種自由創意的氛圍帶來香港。(受訪者提供)

Klook和WeLab估值超過十億美元,即達到獨角獸企業的資格。回首兩家企業誕生之初,都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Simon笑說當日是因為「追女仔」,才碰上投身金融科技的機遇。那年女友往美國史丹福大學修讀兩年課程,彼此分隔一年後,Simon毅然辭去十多年的銀行工作,飛往美國跟女友團聚,並順道在史丹福大學修讀工商管理碩士(EMBA)。「當時美國已開始發展金融科技,但亞洲地區尚未萌芽,因此,啟發我回港後創立網絡銀行。今天,所有銀行都說自己用金融科技,那時,所有銀行都還未知道怎樣採用新科技。」當年不少矽谷人到史丹福大學分享科技夢,Simon早已在心底裏播下了創科的種子。

貪玩愛旅遊萌生創業念頭

Klook是由三位貪玩的少年人創立。當年他們去尼泊爾參加一邊飛行一邊餵老鷹的超酷翔馴體驗(parahawking),但因地區偏僻不接受信用卡,三人揹着一大袋美金參加活動,回港後忽發奇想,創立一個讓旅行者輕鬆預訂另類旅程的應用程式(App)。「當初的構思是旅客在旅途中看到周邊有什麼有趣活動,只要一按鍵即可付錢參加。」Percy說,「我們的網站目前擁有多達600萬個評語,旅客參與我們的活動後才可以撰寫意見,那是十分可靠及真實的評價。」Percy談起三位年輕老闆闖天下的趣事,語氣中仍充滿驚奇。

兩家初創公司的辦公室都很有家的感覺,沒有特定辦公桌,員工隨意坐在公司不同角落工作,大家都穿得隨興舒適。Percy說,Klook十分重視員工,並強調那是創科公司最重要的資產。公司設有瑜伽班、HIIT健身課程,每逢星期五早上更會一起吃早餐,讓員工多交流。「疫情下,公司對同事的身心靈也很看重,即使未能上班,也可以在網絡上一齊互動,我們希望保持這個動力,員工可以用Zoom上集體冥想及瑜伽課程。」

WeLab的團隊很年輕,員工充滿活力,有別傳統的銀行。Simon透露,「我們每個月都提供300元『Happy Dollar』,讓員工做自己喜歡的事,實報實銷,可以訂Netflix、做Gym、去美容院。今年遇上疫情,我們加碼推出『Happier Dollar』,每人派發1,500元,希望員工都找到令自己開心的方式,這就是我們公司的文化。」

香港是彈丸之地,然而,創科公司可以將生意拓展全球,讓理念無遠弗屆。Klook已將業務從亞洲,拓展至歐洲及美國,全球旅客可透過應用程式預訂新加坡的F1賽車體驗、預約京都的和服體驗。

Percy說:「我們在全球有二十多個辦公室,必須了解當地人的需要,才能提供確切的服務。每個辦公室都有demand team及supply team,深入了解當地人的喜好,親身參與才知道這些活動是否適合客人。我們投放很多資源去了解每個市場,做到最新、最準、最貼心。」公司正推行一套商戶軟件服務,透過「擴增系統」(Augmentation System),連結全球超過2,500個商戶,支援數百萬個預訂,方便供應商建立網上商店。

另一邊廂,Simon在香港發展虛擬銀行業務,內地及印尼市場的業務則以網上消費金融及企業對企業(B2B)業務為主。他形容:「內地人習慣在網上購物及約車,生活習慣跟香港人不同。兩地的貸款金額和年期有別,內地貸款期一般是12個月,香港可能是24個月。貸款原因也很不同,我們跟印尼Astra公司合作,這家公司最大的生意是賣車,所以合作項目多是汽車貸款,此外還有電子產品分期貸款。印尼人喜歡『buy now, pay later』的消費模式,各地的發展有着生活習慣的差異,一個地方的經驗可以跟另一個地方互相分享學習。」他認為創科發展毛利低,要賺錢往往視乎客戶人口基數,因此,中國和印度將會是未來最厲害的市場。

獨角獸最大的特點就是創科思維,Simon的世界充滿着Fin-Tech(金融科技)、accelerated digital adoption(加速數碼化)、Chatbot(聊天機械人)。他解釋公司要應對去年突然增加的1,000萬客戶,「金融科技公司不是要請多些人,反而是開發更新、更有效的科技,引入更多人工智能(AI)技術,加快審批流程,像身份驗證、風險定價、審核文件、釐定派款金額等,以前是看收入證明,現在卻用大數據來估算。傳統銀行貸款要幾天審批,我們現在幾分鐘已完成。傳統銀行的人手看一份文件需要五分鐘,現在我們用電腦檢測文件只要幾秒鐘。一天一萬個申請,每人五分鐘就要消耗800個小時,我們可以用來做更有創意的事情。」

Percy也說到公司運用大數據推算,知曉客人的喜好。他們既是旅遊公司,也是一家科技公司,平台上最重要是即時回應,一切以客為先。

她分享,去年9月公司籌辦六周年紀念活動:「我們做了一個『Staycation抵得祭』(活動),提供七十多家酒店供顧客選擇,是一個非常成功的項目。我們理解到科技應用十分重要,因此相當關注客人的旅行習慣。近年我們留意到一些KOL開始直播銷售,但顧客需透過WhatsApp或PM才買得到。於是我們推出Live購物功能,可以讓客戶看Live時即時預訂。我們找來旅遊達人小斯擔任主持,最高峰時期觀看人數達1.4萬人,在香港市場是一個很令人鼓舞的數字。因此,其後再舉辦了五次直播銷售活動。」

WeLab旗下WeLend的廣告中奔跑中的智慧女神與AI機械人,正正表現出Simon強調創科產品的創意。他隨手從口袋中拿出WeLab Debit Card—一張沒有數字的扣賬卡。「我們的卡完全不用號碼,漂亮很多,更比較安全。這張卡設有很多安全系統,因為號碼收藏在App裏,在網上買東西就直接用App付賬。」

思維靈活不囿於傳統框框

WeLab辦公室的牆上掛有大型標語「Think Out of the Box」,Simon坦言,公司的年輕人會提出一些即使擁有十多年銀行經驗的他也意想不到的新點子。「我們推出定期儲蓄產品GoSave,跟傳統的儲蓄模式很不同,傳統銀行要放最少十萬元定期至少三個月,期間不能拿走,現在我們是存入多少錢都可以定期,人數愈多利息愈高,也可以隨時取走,而且將社交元素加入儲蓄,年輕客戶認為很有靈活性。結合科技、新思維、互聯網世界,可以創造出很多新的產品。」

Simon坦言,公司的年輕人會提出一些即使擁有十多年銀行經驗的他也意想不到的新點子。(受訪者提供)

Klook的產品同樣令人驚喜,例如在柬埔寨的吳哥窟參加傳統菜式烹飪班、在東京觀賞相撲表演和參加專門導賞團,可惜近年因疫情而暫停。Percy笑說公司一班年輕人就是懂得轉身、敢嘗試,構想本地的Staycation並獲得巨大的成功。年輕驛動的心沒有停下來,女士不能出國做美容療程,原本花在旅途的資金可以在本地的身心靈健康之旅中消費,像參加本地的泰式按摩體驗、上門按摩服務、膠原蛋白護理等。

「最近有調查指出,77%受訪者因為不能去旅行感到鬱悶。今年我們會加強推廣本地spa & beauty之旅,這方面會愈做愈大,讓客人在本土旅行重拾快樂。此外,我們會推廣Glamping。一大班朋友可去Glamping,兩夫婦可去Staycation,一個人也可以選擇放鬆身心靈之旅。」

本土團隊提供在地化體驗

幾年前Klook初誕生時,不過是三個年輕人的小玩意,今年公司邁向第七個年頭,活動已經覆蓋了全球400個目的地,並擁有超過十萬種當地行程與旅遊預訂服務,全球用戶超過2,000萬。Percy談到這頭獨角獸的未來:「我不敢預期疫情何時會完結,外地旅遊何時可重新啟動。然而,我們這頭獨角獸很年輕,靈活性與彈性都較大,與那些大公司真的很不同。我們是想到就去做,管理層很支持新的構思,Test & Learn的文化很深,全球的團隊都在地化,變成本土的團隊,我們應對本土市場的反應就更快,這些都是獨角獸公司跟大公司不同的地方。」

Simon形容當初公司要挑戰傳統銀行,像大衛面對巨人哥利亞,然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近日高盛(Goldman Sachs)的報告指出,虛擬銀行在香港已佔去15至30%零售銀行的業務。當問到Simon怎樣預測WeLab這獨角獸的未來,他微笑着說:「當手機可以登入應用程式去買戲票,你不會在幾年後仍重回戲院排隊買票;當你在手機上可以借貸及支付,你不會在幾年後重新回去銀行排隊。藉着今次疫情,傳統銀行也會加速數碼化轉型的步伐,這是大勢所趨,不超過十年,傳統銀行這巨人將會接受這巨大的轉型。」

上文節錄自第263期《香港01》周報(2021年5月3日)《改變世界的新世代「獨角獸」》。如欲閱讀全文請按此試閱周報電子刊,瀏覽更多深度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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