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代回顧】 歐洲篇(下):無力感充斥 歐盟如何找回榮光

撰文:卓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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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關於難民的討價還價已令歐盟撕裂難以挽回,隨之帶來的民粹主義浪潮更席捲全歐,令支持歐洲一體化的力量更為勢弱。

上文:【10-19十年回顧】歐洲篇(上):危機成常態 歐盟經歷十年低潮

以德國為例,在難民危機爆發前的2013年,極右另類選擇黨(Afd)僅在聯邦大選中獲得4.7%選票,但在2013年已以12.6%席次躋身國會第三大黨。至於今年的兩次地方選舉,另類選擇黨更擠下基民社民兩黨,成為第二大勢力。在鄰近的法國,國民聯盟領袖勒龐(Marine Le Pen)亦於2017年躋身第二輪總統大選。

日益撕裂的歐洲

難民問題引發民眾反感,令支持收容的主流政黨潰敗,尚可理解。但在不少國家,單是對難民的恐懼已可令右翼勢力穩坐釣魚台。同收容180萬難民的德國相比,匈牙利、波蘭及捷克三國都拒絕歐盟制定的「難民配額」。匈牙利總理奧爾班(Viktor Orban)更將此作為鞏固支持率的機遇,除宣誓「無論是一次性難民配額,還是永久性配額,匈牙利都會拒絕。」,更將歐洲300處難民居住人數較高的地區劃為「危險區」,呼籲國民避開。

匈牙利總理奧爾班在本國支持率高企,去年4月成功連任總理.(AP)

除了難民問題,歐盟成員國也在不同問題上同布魯塞爾唱起反調。波蘭不忿布魯塞爾干預該國司法制度。西歐的荷蘭不願加入「歐盟共同預算」,南歐的意大利在「一帶一路」問題上同德法兩國唱起反調。至於法國總統馬克龍的「北約腦死亡論」,更令深處同俄羅斯對峙前線的波蘭和波羅的海國家不滿。今年7月,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更僅以383:327的微幅優勢通過歐洲議會任命,創下歷史記錄。

面對日益撕裂的歐盟,不同政治人物看法迥異。一貫中庸的德國總理默克爾堅持溫和漸進路線,希望在既有機制下強化歐盟中央權限;以改革派自居的馬克龍主張歐元區同其他國家採取「雙軌制改革」,在西歐核心國家先行推動統一財政及軍事整合;至於波蘭等國則主張歐盟應定位為經濟聯盟,不應在外交、內政議題上過多干預成員國立場。但任何一種改革方案都有無可規避的短板。

放下無力感 直面將來

低氣壓籠罩之下,若問起歐洲人,如今和本世紀頭十年最大的差別是什麼,不少人想必都會說出「希望」二字。相比起經濟欣欣向榮的上一個十年,過去十年歐元區沒有一個季度GDP增幅高於1%,成長已陷入停滯。相比起社會和諧的上一個十年,難民危機、國家衝突亦充斥着歐洲大陸。當然,即使同其他發達國家想必,如今的歐洲仍屬富裕和諧;但令人們難過的是同過去生活的落差,以及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歐洲央行仍維持負利率以期催谷經濟。(VCG)

不過,任何國家或地區的發展都不可能一帆風順。強如美國在二戰前夕亦遭遇大蕭條,越戰失利後不少人更篤信其終將在同蘇聯冷戰中敗下陣來。中國即使在改革開放後,也因六四事件遭遇西方世界封鎖,國內亦掀起反改革思潮,險些令改革開放無以為繼。固然,無論是18世紀的西班牙,19世紀的荷蘭,20世紀的英法,都在其國力達到巔峰後逐步失去優勢地位。但今日歐盟5億人口,經濟產值全球第一的體量固然不可與上述國家類比。

如今歐洲發達國家的「成長停滯」有其歷史必然性:第一次工業革命展開時,但凡人口規模破萬的城市,都有能力製造蒸汽機,搭上順風車。進入19世紀的電氣時代,諸如汽車、煉油等事業已集中於個別巨頭手中。冷戰時,代表當時最高工業水平的航天業,只能由美蘇兩國政府灑巨資先得以發展。

事實證明:科技發展水平愈高,便需要更龐大的國家和市場體量支撐。面臨產業進一步升級,單一歐洲國家已不再有能力支撐起處於工業鏈最上游的高科技產業。而面對中國高科技產業崛起,及美國越來越侵略性的貿易政策,如今的歐洲國家,只有強化合作這「華山一條路」。

經濟領域以外,歐盟亦可發展為歐盟諸國面對地緣風險的保護傘。特朗普上台前,諸多歐洲企業均慾搶佔剛剛開放的伊朗市場;無論是空中巴士、或是石油企業達道爾、電子企業西門子都同伊朗方面簽訂價值數百億歐元的大單,但最終卻因美國退出核協議重啟對伊制裁折戟。不可否認,如今歐盟尚無「牙力」同中美等大國競逐國際影響力,但過去兩三年歐盟明顯加強外交政策協調,同日本、中國深化關係,主張建立獨立安全力量呼聲越來越大。可以說,歐盟正放下過去「與世無爭」的浪漫,努力將自己化為世界「第三極」。

下一個十年,歐盟會成為什麼樣子,恐怕沒有人能知道。但至少,他們並沒有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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