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財長貝森特正陷「兩難處境」

撰文:外部來稿(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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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中美代表在瑞士日內瓦舉行了經貿會談,雙方決定暫時回撤超高關稅90天。劍拔弩張的全球「對等關稅戰」似乎按下了「暫停鍵」。眼下,各國政府都在和美國進行談判,希望在接下來的兩到三個月的時間裏簽下一份令誰都能滿意的貿易協議。對於美國財政部長貝森特(Scott Bessent)來說,現在或許不僅是一個可以短時喘息的機會,而且也是他政治生涯中最高光的時刻。

近期舉行的G7會議上,貝森特的出席也贏得了其他國家參會人士的「讚賞」。知情人士稱,為了安撫世界對特朗普在經貿和國際關係等領域採取了激進行為而產生的緊張情緒,貝森特充分利用自己的魅力以及交際手腕,讓他的同行們感覺到,他值得信任,可以合作。

據了解,G7會議期間,貝森特在晚宴上顯得輕鬆自在,與其他國家的代表們談笑風生。這讓加拿大人和歐洲人感覺美國彷彿重新回到了「會場」,並且積極參與其中,一起商討應對面臨問題的方法。相關報道稱,G7財長們在閉門會議裏討論了美國關稅政策,而且具有建設性。因為就在幾個月前,由於特朗普突然施加「對等關稅」的緣故,貝森特和國務卿盧比奧缺席了南非G20會議。3月,美國官員在加拿大參加了G7舉辦的高層會議,但同時也避免參加了很多集體活動。

2025年5月12日,瑞士日內瓦,圖為貝森特與格里爾在中美就關稅會談後在記者會上做簡報。(Reuters)

因此,對於貝森特而言,外界對他、對美國的態度轉變,算是一個小勝利,可以讓他在「大老闆」特朗普面前交差。

安邦智庫(ANBOUND)的一位資深研究員曾指出,貝森特其實是志大才疏之輩,他是一個靠交際起家的人物。從他把另一個「對等關稅」的操刀手納瓦羅(Peter Navarro)的名聲完全比下去,也可以看到他是一個玩弄內部政治的高手,很善於搞掉別人,抬高自己,踩着別人的肩膀向上走。

然而,從他的實戰經驗能力和策略所展示的邏輯來看,貝森特其實並沒有什麼真本事。在「對等關稅」問題上,他可以盡情地表現自己,也可以向特朗普邀功,但這其實並不是特朗普任期內的主要議程。實際上,貝森特的政治生涯可能要比外界想象的還要短。

安邦智庫的資深研究人員還認為,表面上貝森特在現在的關稅問題上擁有主導者的地位,但他其實面臨着兩難的處境,關稅戰中的權衡與挑戰及其實質影響正在展開,真正的地緣政治大戲才剛剛鳴鑼開場。

5月21日,貝森特在加拿大出席G7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Reuters)

從訊息面上可以看到,加拿大和歐洲最近雖然給了貝森特「面子」和禮遇,但本質上全世界依然一致反對貝森特和納瓦羅等人提出來的「關稅戰」。此外,共和黨內部也存在着反對貝森特和關稅戰的聲音。另一位堅定的特朗普擁護者——來自德克薩斯州的議員克魯茲就曾在一檔播客節目裏警告道:「如果所謂的『解放日』關稅導致經濟衰退,那麼共和黨將在2026年中期選舉中將面臨被『血洗』的風險。」

克魯茲表示,如果對等關稅長期維持,並遭到全球對美國商品的報復,可能引發全面貿易戰;這將摧毀美國國內的就業機會,並對美國經濟造成真正的損害。他還「擔心」政府內部有人希望這些關稅永遠持續下去。

這種情況下,貝森特的身上承擔着必須要為特朗普政策背書的責任,要證明政策的有效和正確,否則他就肯定要捲鋪蓋走人了。這就意味着他必須在三個戰場取得有說服力的「成就」。

第一,美國要跟中國達成協議,穩定美國市場的消費品物價。美國4月消費者物價指數(CPI)按年增長2.3%,增幅連續第三個月低於預期,為自2021年2月以來的最低水平。不過,近期有機構預測,美國通脹預計將從5月開始明顯上升,全年通脹率可能升至3.0-3.5%。需要指出的是,通脹率4%是特朗普政策的警戒線,這條警戒線如果被跨越,他勢必將會看到美國人的怒火。貝森特作為財政部長,肯定要為此負責,如果物價如失去繮繩的野馬,那他為此摘掉「烏紗帽」並不令人意外。

4月2日,特朗普宣布「解放日」關稅。(Reuters)

第二,要確保10%的基線關稅,這實際是兩黨一致意見。正如安邦此前提及的,美國與英國的貿易協議就是一個標杆。10%的基線關稅,一方面讓特朗普有了吹噓的最低標準;另一方面,市場也可接受而且具有一定的合理性。總體上說,這是一種相對理性和圓滿的結果,但底線就是底線,這種底線已經是「特朗普關稅」一退再退之後的產物,共和黨內的強硬派對此實際非常不滿意。

問題是,即便是這樣也未必就一切順利,特朗普近期威脅要自6月1日起,對歐盟徵收50%的關稅,原因就是特朗普發現,歐盟對於談判根本「不積極」。其後特朗普與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通電後,已把關稅威脅押後、歐盟美國關稅談判期限延長至7月9日。顯然,貝森特現在如何說服其他國家接受這樣的條件,並非沒有問題。如果有的國家政府「頭鐵」,就是不讓步,那將會讓貝森特十分頭疼。

2025年5月26日,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在維珍尼亞州出席年度國家陣亡將士紀念日紀念活動(National Memorial Day Observance)時,作出右手握拳的動作。(Reuters)

第三,要爭取投資,實現製造業向美國轉移的盛況。最近,特朗普去了一趟中東。三天內特朗普的確拿到了鉅額投資大禮包,從新興科技、航空、鋁業、石油資源到天然氣等方面美國都獲得了合作計劃。然而,中東的收穫並不代表美國在其他的地方也會這麼幸運,特別是在美國對全球的「關稅戰」並非完全停止的情況下。貝森特要解決關稅的問題,還要解決投資的問題,壓力其實很大,這些投資是否能夠落實,其實也是有疑問的。

總而言之,現在的貝森特,依然要向特朗普證明,他與納瓦羅一起為特朗普出的「關稅戰」主意,並非是一個「餿主意」。美國經濟界其實普遍認為,加徵超過10%的關稅,是不可接受的,對誰都不利。志大才疏、吃相難看的貝森特,本質就是個擅長弄關係的掮客出身的人,他是左右逢迎的高手,但並非是一個專業的政策設計者。在某種程度上,他也是在利用特朗普為自己在建制派的體系內贏得聲望,待到特朗普終於發現這一點,或是想要尋找「甩鍋對象」的時候,那極有可能就是貝森特了。

最終分析結論:

美國財長貝森特身處尷尬境地,因關稅戰引發全球與國內反對。為避免影響共和黨中期選舉,他必須平衡特朗普的期望和經濟界的反應。貝森特要想獲得成功,必須與中國達成協議、保持10%的基線關稅、爭取到更多的外資。否則,他將面臨巨大的政策解釋壓力。

本文原載於2025年5月26日的安邦智庫每日金融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