滯脹陰影下的歐洲央行已經「首尾難顧」

美國經濟形勢好於預期，當市場對美國經濟「軟著陸」越來越樂觀的同時，在貨幣政策上對美聯儲「亦步亦趨」的歐洲央行正迎來艱難的決策難題。歐洲央行將在9月14日舉行議息會議，與此前不同，此次會議時歐洲央行正面臨嚴重的滯脹威脅。這使得歐洲央行的「兩難」選擇更為艱難。

在9月11日，歐盟委員會發佈2023年夏季經濟展望報告，下調歐盟和歐元區今明兩年經濟增長預期。最新預測顯示，歐元區20個國家2023年GDP只能增長0.8%，而之前的預測為1.1%。2024年的預期也下調至1.3%。歐盟稱該地區最大的經濟體德國應負主要責任。德國原本預計2023年實現經濟增長，但目前面臨0.4%的萎縮。歐元區最大的經濟體德國的情況更為糟糕，據報導，德國政府將把今年經濟展望下調至最多萎縮0.3%，而不是4月底時預測的全年增長0.4%。

知情人士稱，德國經濟部將於10月11日發佈秋季預測，此次修訂將使德國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歐盟委員會等其他預測機構保持一致。很多市場機構都認為，歐盟委員會的報告對歐元區經濟的悲觀預期，很可能會使得歐洲央行暫緩繼續加息的步伐，也使得遏制通脹與拯救經濟的爭論更加激烈。

歐元區的另一個難題還是在於居高不下的通脹水準。歐盟委員會預計今年歐元區通脹率為5.6%，2024年為2.9%。報告指出，通脹壓力並未消除，高通脹導致需求疲軟、消費不振。報告預計，歐元區通脹將保持在高位，不會回落至歐洲央行2%的年度目標。歐盟統計局8月31日公佈的最新資料顯示，歐元區8月的通脹率按年率計算為5.3%，與7月的資料持平，改變了此前持續下降的態勢。德國8月調和CPI初值較上年同期上升6.4%，高於預期的6.3%，7月為上升6.5%。通脹的居高不下，使得歐洲央行恐怕難以下決心停止加息。

拉加德此前表示，9月14日的政策會議上的利率決定，將取決於8月31日公佈的資料，歐洲央行必須通過提高利率來應對通脹，同時應對消費者和企業信貸成本上升的影響。目前貨幣市場當前的走勢反映出，歐洲央行加息的概率為70%，而本月早些時候為20%。這種變化實際上來自對歐元區通脹率居高不下的擔憂。

其實，歐洲央行行長拉加德此前表示，歐元區經濟增長前景存在高度不確定性。高通脹和融資條件收緊正在抑制支出，對製造業構成壓力，而製造業同時還受到外部需求疲軟的影響。此外，住房和商業投資也顯示出疲軟跡象。就此來看，與美國經濟表現不同，通脹對於歐洲經濟的負面影響已經顯現出來，如果不能有效控制住通脹的反復，歐洲經濟可能會進一步陷入更深度的衰退。

在通脹持續維持高位的情況下，經濟增長的萎縮，意味着歐洲經濟越來越深地陷入滯脹泥潭。目前，很多市場機構預期在9月份加息之後，隨着經濟逐漸疲軟，歐洲央行可能會暫緩、或者停止加息的步伐，以避免歐元區經濟繼續萎縮。不過，這有個前提，就是通脹水準能夠同步、或者以更快的速度回落。但無論是歐洲官方機構的預測，還是大部分市場機構的預測，都不看好歐元區通脹能短期回到央行2%的政策目標之內。

目前，歐元區7月份失業率為6.4%，保持在5月創下的歷史最低水準附近，表明勞動力市場依舊火熱。這種情況下，工作增長仍將是通脹保持「頑固」的主要因素，意味着通脹的長期性。更令人擔心的是，近期全球能源價格開始出現反彈，不排除未來能源對歐元區通脹的貢獻由負轉正，這意味着歐元區通脹可能會更加難以克服。

在安邦智庫（ANBOUND）的研究人員看來，目前的歐洲央行已經處於「首尾難顧」的狀態，實現「軟著陸」幾乎不可能。相對於應對經濟放緩，歐洲央行更可能會選擇履行央行本身保持幣值穩定的職責，繼續加息以克服通脹帶來的更為可怕的後果。但在通脹越來越具有長期性的情況下，歐洲只能接受「滯脹」的結果。

最終分析結論：

歐洲經濟滑入滯脹泥潭，意味着歐洲央行已經「首尾難顧」，即使加息也難以實現軟著陸。對於歐洲央行而言，理性的選擇是「兩害之中取其輕」，遏制通脹已成為當務之急。

本文原載於2023年9月13日的安邦智庫「每日金融」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