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為何行善者反而會被人譏笑和譴責?

撰文:何倩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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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angers drowning》 作者:Larissa MacFarquhar 出版社:Penguin Press

Larissa MacFarquhar自1998年起便是紐約客的特約撰稿人,她擅寫人物專訪,執筆描繪過奧巴馬和杭士基的輪廓。她的這本《strangers drowning》,每一章都是一張「好人」的人像素描,描畫一眾真實do-gooder的面貌。Do-gooder這個字該如何翻譯?翻查牛津字典,它解作「那些出於好意,但往往不切實際、好管閒事的慈善家或改革家。」顯然,這個詞是貶義的。這本書提供了不少實例:一個女人為幾乎性侵她的武裝分子泡咖啡;一對夫婦沒完沒了的收養行將就木的孩童;投身社運的情侶捐贈所有錢財予窮人,於垃圾堆裏撿糧充飢;健全者專門尋索病重陌生人,為他們獻上自己的器官⋯⋯這些人很好,好到讓人不適。他們的善行無遠弗屆,也毫無節制。但求善者的形象為何那麼壞?明明意圖和行動都為善,何解大眾非但不受感動,反倒報以譏笑,甚至譴責?

除了書寫他們教人嘩然的行善生涯之外,MacFarquhar亦從文學、哲學、歷史、遺傳學等角度切入,審視do-gooder為何人。她批判的筆觸不歌頌亦不鞭笞。書中論道,「進階的義人」有兩種,一種是大家夾道歡呼的英雄(hero),他們面對並解決問題,災禍消解後,便回歸平常。諸如戰時殉身救人,成為英雄,只因為剛好在場,便從容就義。但至善至聖至極端的do-gooder剛好相反,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戰爭」中:在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裏,他們永不罷休,沒有日常生活,是不斷主動尋找巨石與苦路的薛西弗斯。一般人行善是為着感覺良好,但do-gooder則為痛苦所驅動。他們容讓這個世界的殘破傷害自己,因付出過多而損手爛腳。更每每犧牲親人的福祉,去成就一份不可能的大愛。他們不但違背了我們慣有的人倫關係,亦時刻勾起我們的罪疚感—我們心底裏明白,我們之所以活得如此愜意,如此「正常」,是因為我們都有對世間苦痛視而不見的本事。

良善與苦痛,相互作用,交織現世。如此世道,做個好人都成了崇高志願,都變得煞有介事。讓我們藉這本書思索善的本質與限制,因我們只能憑這份善良拯救彼此,也因為被世界遺忘的我們,總無法遺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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