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imal:M30再生

撰文:袁智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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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wow and flutter The Weekend》我再度為九龍台擔任策展人。回到2月間,我們首次進行關於本屆表演陣容的會議,當日康家俊對我說:「亞里安講過他計劃今年會進行Minimal的30週年復合活動,你的九龍台可以找他們演出吧。」

然後我搖個電話給亞里安,他的反應是:「咦?仍未落實喎。我要問問其他成員先。」最終他給我確實了這次Minimal在The Weekend的復出表演。

亞里安說:「我得閒無事在想,Minimal到今年剛剛30年了,那好給我一個推動,我是要有推動力才做到事的人,30週年啊,那還不reunion嗎?」就在去年10月,他已草議了這個M30計劃的構思,甚至他心目中是想Minimal舉行一場音樂會,除了現在參與復合演出的成員外,還會邀請以曾參與過Minimal的朋友,以及一眾友人一齊來玩。我不知道原定到底他會何時要啓動這個計劃,只知道因為《wow and flutter The Weekend》就是給他們加一把勁,促成Minimal這次的reunion活動。

亞里安和李端嫻為Minimal的M30計劃再合體。(龔嘉盛攝)

8月13日,亞里安將會聯同90年代加入的李端嫻(Vee)、創團成員Alan Ip以及鼓手肥仔明(…Huh!? / 假音人)以四人樂隊陣容,帶來Minimal的reborn公演。

從Minimal 1.0到Minimal 2.0

要認識Minimal這隊本地薑電音樂團的典故,大家先要認識這段歷史:80年代中期,Timmy Lok與Johnnie Lok兄弟與亞里安及Alan Ip四位年輕朋友組成一支synth-pop樂隊,早年合作練團的地方包括劉以達位於炮台山的電子音樂band房,樂隊也由無名的合作到後來命名為Minimal,然後Alan要到加拿大升學,Minimal亦變成了Timmy、Johnnie與亞里安的三人電子樂隊姿態。直到1987年10月10日Minimal於藝穗會舉行《1010》音樂會上帶來了首次公演,成為Minimal的官方出道日子。然後到88年1月Minimal於藝穗會舉行了自己的專場音樂會《以心電信》,從而引伸到他們自資出版《以心電信》卡帶專輯——《以心電信》之名字,是取材自日本電音流行樂先鋒樂團Y.M.O.的1983年專輯《Naught Boys》內的一曲。

Minimal 1.0在藝穗會舉行的《以心電信》音樂會。(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然後Timmy另組Juno’s Infant(及後簡稱Juno),而Minimal則曾一度短暫地只餘下亞里安獨力支持舉行過好一些演出,跟著Vee在1994年間加入,從而引伸至這個二人組時期的Minimal,即Minimal 2.0的年代,在音樂上也換上了源自trip hop、電影配樂的薰陶,亦多了幾分「甜美電氣」的聲音。

這亦為Minimal較多人認識的一個階段,當年他們包括參與過商業電台叱咤903節目《豁達音樂天空》舉辦的《樂勢力大閱Band》與《河水犯井水》等大型音樂活動,繼而他們亦成為了黃耀明「人山人海」的一分子。

下落不明

亞里安與Vee二人組合年代的Minimal在90年代已灌錄了一批作品,其中〈Singles〉和〈重復〉兩曲亦曾派台,一切已如箭在弦,下一步就是出版唱片的時候,可是當年Minimal發行唱片的計劃卻不了了之、無疾而終。

1996年的Minimal 2.0:李端嫻與亞里安(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沒有人推動我們,事情就是這樣停頓下來。當年曾跟華星唱片曇花一現的支部Play Music接洽過,但後來Play Music也沒有了。而那時我們又無想過自己出版。」結果,Minimal 2.0並沒有出版過任何唱片。

「我有一位設計師朋友盧志偉(另類音樂雙週報《助聽器》創辦人之一),他很喜歡Minimal,每次見到我,都問Minimal何時會出唱片,還說可以替我們做封面設計。十年前再踫到他,他對我說你們最適合出唱片,就是《河水泛井水》時期,是個『right time』,可惜Minimal卻沒有把握這個時機。」

Minimal 2.0能夠留傳下來的,只有零星的幾首作品,然而他們得以為樂迷津津樂道,則是陳珊妮的2000年專輯《完美的呻吟》裡所有歌曲都是交由Minimal編曲。可是之後Minimal不但沒有乘勝追擊,甚至也在2000年代初漸漸淡出。

「那度火好像熄滅了。在90年代是最有火,到了2000年為Sandee製作的專輯亦是我們的標誌性之作,過程很開心,但在此之後就承接不到,由於大家各有各忙,於是便停頓下來。我們沒有約出來傾談要怎樣暫休,那只是大家在互相沒有推動對方下,便順其自然地暫停了。」然後,亞里安和Vee便再沒有以Minimal名義合作,不單樂隊成為了樂壇的「失蹤人口」,就連樂隊當年所灌錄好的五首歌,那盒ADAT母帶也下落不明——母帶存於了在MISO的錄音室,後來MISO搬遷了,這盒ADAT亦從此遍尋不獲。

舊雨新知

今次Minimal的M30再生,那不獨是亞里安與Vee的Minimal 2.0延伸,同時也帶來一個舊雨新知的再合體——Minimal 1.0成員Alan Ip亦告歸位。

1986年一臉幼氣的亞里安與Alan。(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30年前二人合寫的〈Those Days Have Gone〉及〈When The Winter Comes〉收錄在《以心電信》卡帶專輯內。(袁智聰攝)

在Minimal早年的《以心電信》卡帶專輯裡,便收錄了兩首由亞里安與Alan合寫的歌曲〈Those Days Have Gone〉及〈When The Winter Comes〉,但盒帶面世時Alan已離港到加拿大進修。Alan當年是Minimal的結他手,但自言是「雖然手彈結他但腦袋卻想著電子合成器」的他,在83年左右一開始已經玩電子音樂,第一部電子合成器是和Timmy夾錢買的Roland SH101。

在90年代Alan曾組成過rock trio形式的另搖滾樂隊紅梅谷(成員包括現在Yellow的Chris Ho),又在《再有骨氣》及《我們的七十年代》合輯裡發表過〈人為藝術〉等個人作品,骨子裡他仍是一名電子樂手,比如他有搜集vintage synthesizer。「因為收藏的古老電子合成器愈來愈多,自己逼不得已下開始動手修理、改良(mod機)及其後研發自己的modular synthesizer。早幾年在Timmy的電台節目《玩創電音》認識到James Ting,其後互相交流電子音樂、電子樂器改良及合作共同研發modular電子樂器。」二人亦在2012年組成以玩ambient / acid / techno為主的二人組合 ITTI。近年在北京工作的Alan,亦有與港人樂手Gene Chow(Yanlo)組成Ambient Intelligence玩些即興形式的techno電音。

Alan再說:「至於今次歸位Minimal,在音樂創作、編曲、電子樂器、結他同主唱都有參與。我和亞里安是從中學時期開始認識的好朋友,大家合作就好有化學作用,在音樂口味與創作上都是一個難得的拍檔。」。今次他們亦會重新闡釋〈Those Days Have Gone〉及〈When The Winter Comes〉這兩首已有30年歷史的Minimal作品,後者以往更從沒有公演過。而亞里安亦表示Alan歸位Minimal,正好讓他重拾結他手角色。

 

有趣是Alan與Vee是不同時期的Minimal成員,但雙方又曾是左鄰右里。「90年代尾在西環住所的電梯偶遇到阿Vee,原來大家是鄰居,大家樓上樓下經常碰面從而找機會合作。」於是Alan亦有機會參與過一些人山人海製作,如替Vee編排黃耀明一首以結他為主的〈美麗在心頭〉」

至於由肥仔明當鼓手,雙方看似風馬牛不相及,但他與Minimal亦早有合作,如陳珊妮的《完美的呻吟》專輯在Minimal編曲下,便全由肥仔明打鼓。亞里安憶述:「當年的台灣錄音之行時,我和肥仔明是酒店同房,天天朝夕相對,大家也熟絡起來,建立起友誼關係。」

不一樣的再合體體驗

上次亞里安與Vee同台表演,是2008年一場人山人海 x Greenpeace在灣仔伊館的音樂會,亞里安有一節演出,他「貪得意」找來Vee玩了一首歌。但開宗明義以Minimal名義的演出,可能已要追溯到1999年《集感》在藝術中心舉行的十週年音樂會——註:《集感》為Adam Met Karl(即AMK)、Noira(即亞里安)、Juno’s Infant、梁基爵、Shall等獨立音樂單位集資在1989年12月出版的卡帶合輯,1990年夏天於藝穗會舉行同名音樂會;而在99年還發表了《集感》reunion十週年CD合輯。

無論如何,Minimal就會在《wow and flutter The Weekend》的九龍台上重踏表演舞台。

他們不僅久未合作,而亞里安之前亦久沒公演。「6月初參與一場Depeche Mode的致敬音樂會時(Alan亦有同台演出),我已update與re-boot了我的system,這無疑對我是一個新衝擊。我在早前開始動工處理Minimal的歌曲,隔了一段時間沒有玩音樂,感覺不同日而語。以前編曲會追求豐富的層次,怕不夠東西給大家聽,最後出來的層次卻不見鮮明。現在掌握到,以新的自己去做電子音樂,來得簡化了很多,”less is more”是在我腦海裡常提醒自己的意念,把細徵的東西分佈在不同的地方,而不是同一時間有很多聲音,這是我在近一兩個月的得著。」

對Vee來說亦有不一樣的體驗。「這個project是亞里安發起先,合作模式是亞里安先開始,我再加些東西,再看看有甚麼可以抽起。我已很久沒有聽過Minimal的歌曲,有些東西已經溜走。但再聽回,雖然說是reborn,但有些元素卻是Minimal的標記式聲音,如所用的電子聲。我自己所選是好aggressive、好粗獷、好『𠝹』的聲,但他所新做的,Minimal的聲音卻是好mellow、是圓的,原來這是Minimal的精髓。即使怎樣reborn,那種氣味仍在。我做Minimal的歌曲,就要代入Minimal的語言,對我來說reborn的新鮮感就是找回舊的聲音。」

再度合作,也可以重新認識對方的取向。「在製作的過程中我常問他一個問題:主旋律在哪裡?聽不到啊,很潛呢。他說就是這樣了。」Vee說。

亞里安解釋:「我們把〈萬福瑪利亞〉和〈下落不明〉來個mash-up,那不如把原曲標誌性的東西來做cut 'n' paste,當作remix,玩些DJ culture的型格東西,所以我們不想唱足整首歌,畢竟不會唱得好過原唱。」我提議:那就找原唱的明哥來唱吧!反正同一日達明一派也會在香港台演出。

Minimal 2017:亞里安,Alan Ip,李端嫻和肥仔明(Terry Wong攝)

而在8月13號於《wow and flutter The Weekend》演出當日,他們會發售一盒《Minimal M30》的卡式帶,收錄〈Singles (1995 original version)〉及〈When The Winter Comes (1986 original demo version)〉,而且只會限量出版30盒!

近期演出:

《wow and flutter "WEEKEND" 本地薑週末》
日期:8月13日
時間:5:30 pm
地點:West Kowloon Cultural District 西九文化區-九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