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點將錄】允文允武 成仁取義邱清泉

撰文:黃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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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華民國建軍史中,流傳著「五大主力」的說法--所謂國軍「五大主力」,就是孫立人的「新一軍」、廖耀湘的「新六軍」、邱清泉的「第五軍」、胡璉的「整編第十一師」與張靈甫的「整編第七十四師」。此說最早見於1946年的軍事整編會議上,各軍基本上全為美式裝備,可謂勁旅中的勁旅;「五大主力」在裝備美械前,在抗日戰爭中已是立下赫赫戰功--【黃埔點將錄】率先介紹的是有「將軍詩人」與「邱瘋子」之讚譽、在徐蚌會戰中自戕殉國(中共戰史一如對國軍諸將的說法,宣稱邱將軍是被共軍擊斃)的邱清泉將軍。

「余在 總理孫公靈前,對天盟誓,謹以至誠報效黨國,盡忠 領袖。殲滅奸匪,完成革命,不怕死、不苟安、不被俘、不投降,有敵無我,如違誓言,天誅地滅,雷打火燒,皇天后土,實共鑒此心。謹誓,宣誓人邱清泉。」
1948年中秋,邱清泉升任陸軍第二兵團司令官,於安徽碭山就職典禮立誓
邱將軍允文允武,亦擅長練兵,整訓部隊。
「戰至十日清晨,匪兵衝入核心陣地,全軍通訊聯絡中斷,將軍見大勢已去,回天乏術,仰天嘆曰:『我奮戰二十餘年,原為國家求獨立,為民族伸正義,時至今日,惟日一死以報黨國領袖耳!』旋顧左右曰:『我死迅即密為掩埋,勿令敵人辱及我身。』言已轉身面南,拔槍自戕殉國。嗚呼烈矣!」
《黃埔軍魂:黃埔建國文集編纂委員會主編》

邱清泉(1902年1月27日-1949年1月10日),字雨庵,浙江永嘉人,黃埔軍官學校工兵科第二期、德國柏林陸軍大學,中華民國陸軍二級上將。邱將軍能賦近體詩,名篇不少,時有「將軍詩人」之譽;邱將軍作戰攻擊精神旺盛,故又被稱為「邱瘋子」。邱將軍留德期間,曾為少數參與1936年德國陸軍秋季大演習的中國軍人,在「七七事變」前回國,抗戰期間任新編第二十二師師長與第五軍軍長,在崑崙關戰役與滇西緬北戰役立下赫赫戰功,其中崑崙關戰役邱將軍以奇兵迂迴敵後,終能攻克已淪敵手的崑崙關,創抗戰史中攻堅戰成功之首例;抗戰勝利後升任第二兵團司令,在徐蚌會戰中英勇犧牲,着實無愧於誓詞。

「歲暮克崑崙,旌旗凍不翻。天開交趾地,氣奪大和魂。烽火連山樹,刀光照彈痕。但憑鐵和血,胡虜安足論。」
崑崙關戰後,國民政府授予邱清泉四等寶鼎勳章,調任國民革命軍第五軍副軍長。
長城抗戰部分將領合影:前排左起,黃傑、徐庭瑤、杜聿明;後排左起,劉嘉樹、鄭洞國、邱清泉

「民十二年(按:1923年)在上海大學肄業,時值五四運動之餘,新思潮瀰漫全國,國民革命運動,在 孫中山先生領導下,勃起於廣東。將軍以革命救國,武備為先,乃離滬赴穗,進黃埔陸軍官學校,接受革命軍事教育。畢業後即參與北伐,轉戰湘贛鄂豫諸省間,由排長擢升團長,及中央軍校政訓處長等職。旋留學德國,再求深造,入柏林陸軍大學,於德國現代軍事學說及機械化兵戰術,心得獨多,而將軍作戰攻擊精神旺盛,臨變果斷,未嘗不受普魯士精神之影響也。」

邱將軍於1937年畢業回國,任教導總隊參謀長,並以此職參與對日抗戰。要數有邱將軍的成名作,不得不提有「鐵血崑崙關」之稱的崑崙關戰役。1938年10月,邱將軍此時擔任第五軍轄下的新編二十二師師長,負責組訓新兵,並修訂步兵班教範(後推行全軍)。1939年11月,日軍登陸廣東欽防,欲切斷中國與越南之國際交通線,並於12月4日攻占崑崙關。第五軍率所部於12月16日發動反攻,邱將軍出奇兵制勝,率新編二十二師主力迂迴崑崙關,於20日切斷崑崙關交通線,並埋伏於五塘六塘間,及自日軍主力部隊通過後,予以攔腰截擊,終以兩團兵力,繞過界首,攻擊崑崙關正面,並於12月31日攻下崑崙關。是役,不僅日軍第5師團第21旅團旅團長中村正雄少將陣亡,兩個步兵聯隊與一個砲兵大隊亦被殲滅,聯隊長亦告陣亡,邱將軍之舉更創抗戰史中攻堅戰成功之首例--邱將軍亦因功升第五軍副軍長,並獲頒四等寶鼎勳章,也因在此戰中之勇猛表現,獲得「邱瘋子」之美譽。

「汗馬黃沙百戰勛,神州多難待諸君;從來王業歸漢有,豈可江山與賊分;暖日照融千樹雪,寒風吹散滿天雲;猶多狐鼠遁逃處,河朔家家望五軍。」
寫於在冀南追擊共軍之時。
邱將軍在1944年冬,率第二百師參與滇西及緬北反攻之役,與國內外遠征軍協同作戰,連克龍陵、芒市、遮放、畹町等地。

抗戰勝利後,內戰再起。1946年3月,已升任第五軍軍長的邱將軍奉命於7月調往淮南,先後擊破共軍陳毅逝、劉伯承部與粟裕部,一路所向披靡,勢如破竹。1948年夏,黃泛地區會戰開始,區壽年兵團於杞縣被圍,而從傳令兵做起、旁系出身但深得蔣中正重用的黃伯韜率兵救援(同時尚有孫元良兵團、胡璉兵團與邱清泉兵團),惟區壽年兵團在援兵到前已被粟裕殲滅,黃百韜兵團亦被粟裕圍於帝邱店。

已升任第二兵團副司令的邱將軍奉命馳援,當大軍進抵蘭封時,開封已失,邱將軍僅以一旅兵力,續指開封,而親率兩師兵力迂迴開封西南截擊正在聞訊撤遇的劉伯承部主力,大破之,並同時光復開封。開封既定,邱將軍遂東向馳援友軍,當距友軍陣地僅9公里時,遇共軍主力抵抗,邱將軍突然下令全軍退卻,官兵星夜疾走,翌晨於白霧中轉進共軍側背,出其不意,予以猛擊,共軍全線後撤;此前不久,被粟裕所圍的黃百韜亦有驚天之舉--粟裕集中兵力猛攻黃百韜,黃部在連日血戰之下陣地已近崩潰,黃百韜遂以兵團司令之姿,親自率2營部隊並在4輛坦克掩護下苦戰八晝夜,救援第七十二軍。面對絕對優勢的粟裕部隊,黃部傷亡重大,黃百韜負傷仍大呼口號,死戰不退,黃部亦因受此激勵,拚死猛衝猛打,一舉奪回4、5個村莊,遏制了粟裕進攻勢頭,初步穩定了陣地--黃百韜以兵團司令官身份帶頭衝鋒,反守為攻逆襲敵軍,締造了國軍戰史上兵團司令帶隊衝鋒之唯一戰例。同時邱清軍亦因轉進共軍側背,猛擊突襲粟裕,共軍損失慘重,全線後撤,黃百韜之圍告解。

「十年水流東,十年水流西,水流已無時,人事比爪泥。春殘花濺淚,暑去寒露淒,勝衰付煙雲,得失笑鬪鷄。孔門聞道死,莊生與物齊;各言誌所取,身後互訶詆。是非無定論,榮辱不須迷。堂燕尋常入,暮鴉終古啼,不如傾斗酒,詩成和醉題。」
為黃泛區大會戰後回鄉訪親之間所作。
1966年3月20日,台中公館機場易名為清泉崗機場,以紀念邱將軍。

1948年10月,將軍升任第二兵團司令,駐碭山,文章開首的誓詞正是邱將軍於彼時所立。11月11日,第二兵團於徐蚌會戰中奉命增援被共軍圍於碾莊的黃百韜第七兵團,惟遇陳毅主力頑抗,在22日被阻於離碾莊12公里處的大許家一線,無法突破,邱部自團長以上的高級軍官死傷不少。而碾莊陣地已於21日被攻破,22日下午第7兵團覆滅,黃百韜以死殉國。第二兵團遂回防徐州外圍,30日奉命放棄徐州,由於撤退路線為部隊與難民所塞,且為共軍阻擊,12月3日始達陳官莊,但亦在同日與第十三兵團一同被圍。4日,第二兵團提出突圍作戰計劃,欲以軍或師為單位,作輻射狀突圍,但在徐州剿匪總司令部副總司令兼前進指揮部主任杜聿明中將所主持的會議中,因第七十四軍軍長邱維達反對而否絕該議。1949年1月6日,共軍發動全面攻擊,9日攻進陳官莊陣地,10日凌晨,邱將軍飲彈自戕,死後追贈爲陸軍二級上將。

邱將軍死後,其衣冠塚被葬於台灣五指山將軍公墓。
邱將軍留德時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