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港外國人自發組團 為籠屋戶與露宿者送暖

撰文:何寶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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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在異鄉為異客,有人心繫故地,有人則積極貢獻本土。

連續6年蟬聯「全球樓價最難負擔城市」,港人要置業,隨時要19年不吃不喝,至於基層,有的僅僅租得起一個牀。這些牀位築起鐵閘、木板,起名為「籠屋」或「棺材房」,雖然全港僅餘十處領牌牀位寓所,不過有更多無牌的隱藏在暗處。

這些「城市暗角」的畸型居所,卻烙在異鄉人心上,自發定期組織探訪活動,堅持為居民送暖。

Rebecca(左)在網上看到Jeff(右)講述籠屋住戶及無家者的網誌,一同籌組The Guest Room,探訪基層人士。(何寶儀攝)

38歲的Jeff Rotmeyer及26歲的Rebecca Jane Gow,分別來自加拿大及澳洲,前者是小學英語老師,後者是工程師,同是居於香港的異鄉人,生活全無交集,二人卻同樣關愛基層,2年前自發組織團體「The Guest Room」,專門探訪無家者、籠屋及劏房戶。

團體由初期的5人,現增至40多人,每月最少舉辦兩次探訪團。無家者探訪團每次名額30人,每人繳付100元;而籠屋探訪團每次限最多20人,每位500元,用以購買食物及物資給受助人。有網民抨擊他們猶如帶團參觀動物園,Jeff說他們定把受助人感受放首位,每次探訪事先也會徵詢事主意願,決不會硬闖。

探訪者每次付錢為受助人購買食物及日用品,希望為基層帶來一點溫暖。(受訪者提供)

令人難以置信的籠屋

遠道而來的兩人較不少港人更關心社會,Jeff在加拿大參與青少年更生服務,來港後,他發現被掩藏於繁華都市下,籠屋住戶及無家者經常被遺忘。他控訴香港社會冷漠,不少人缺乏同理心,只懂批評,「街上遇見露宿者,人們嫌骯髒漠視他們,像過街老鼠看待。」

憶起初次到訪籠屋,Jeff直呼難以置信,心痛基層勤力工作卻只能負擔起牀位租金,這些衛生惡劣及不安全「居所」令他震驚,「他們為負擔租金而工作,他們不是吸毒者及殘疾人士,而是健全辛勤的打工仔,為生活別無選擇!」

1月底,香港遇上59年來最冷寒潮,氣溫曾跌至3度,Jeff仍心繫一群無家者,當晚組織活動,短短兩小時,一行十多人無懼寒流,走上街頭向深水埗露宿者送暖。

成員每月最少一次探訪無家者。(受訪者提供)

望喚起大眾關注籠屋住戶需要

雖然受助人幾乎不懂英文,僅能以微笑及手勢溝通,Rebecca卻說,當中的得著難以形容,「I couldn't put it in words.(不能以筆墨形容)」她急忙向記者展示與受助人合照,照片中人臉上綻放笑容,「我好震撼,生活如此惡劣環境,為何仍能笑口常開?令人無法不喜歡這些人」。

Jeff則說,從基層身上學懂分享及快樂。他曾到訪一家居於天台屋家庭,原本想派發物資給他們,但屋主特意到街上購買食物招待Jeff一行人。自言不熟福利政策,但Jeff亦覺得租金太貴,他唯有略盡綿力派發物資,希望引起大眾對籠屋關注,希望香港人能施予更多關愛及諒解。

籠屋住戶較露宿者得到較少關心,因為即使有心,亦不易接觸到他們。
Jeff Rotmeyer
現時棺材房及籠屋主要集中於深水埗及油尖旺一帶,另有工廈劏房、劏房、板間房等惡劣住所一大堆。(照片由社區組織協會提供)

即使居於籠屋,生活亦不見得有多自在。71歲嚴伯獨居於油麻地棺材房,3呎乘6呎牀位,月租2500元,36人一間房,津金租貼不足夠,以綜援金幫補860元,每月僅餘2000元生活費。

早年居於澳門,為醫治眼疾來港,「香港租金太貴,如果可以想留在澳門。」他短暫入住仁愛之家,期滿後開始租住牀位。長年躺臥在牀令身體變差,且經常頭痛,「住得很不舒服,雙腳乏力很難上牀,要用手抬起對腳」,又要與住客「爭廁所」,又要強忍半夜隔壁傳來的收音機聲,「平時在家亦不想說話,不想與人吵架,怕麻煩!」

而嚴伯個案絕並非孤例,不少長者亦只是瑟縮着,闃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