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吳林峰認曾因為其他歌手作曲感迷失:寫畀人嘅歌仲多人聽

撰文:劉傳謙
出版:更新:

「喺音樂上,我自己希望做到嘅係,無論係做artiste好定係做作曲人,無論係做幾多年,我都好想繼續做自己,所以我唔想大家聽到我加盟新公司之後就有種『Wow!』嘅感覺,即係聽日都係一樣,都係繼續寫我想寫嘅嘢。」吳林峰兩年前以獨立歌手身份出道,今年決定加盟Sunny Idea,隨即在下周六(16/10)舉行首個個人演唱會,雖然得到的資源變多,也將有更多機會曝光,但他不認為加入唱片公司後會影響創作上的自由度和方向。
能得到唱片公司青睞,對吳林峰而言有種即將踏入人生新階段的感覺,他笑說:「多咗人幫手我反而唔慣,真係會有啲唔慣,因為以前好多嘢都係自己去諗、自己去統籌,自己去搵人。所以我依家有個諗法,加盟咗新公司可能會多咗資源,我就好想搵返之前幫過我嘅人一齊繼續做。」獨立歌手雖然有很大創作自由,但資源往往是他們需要克服的地方,不過對吳林峰而言,最需要克服的可能是心魔。
撰文:劉傳謙
攝影:陳順禎
吳林峰化妝、髮型:Kaho Cheng
吳林峰服裝: A[S]USL

下星期六,吳林峰將舉辦個人第一個音樂會,以「明天一切如常」作為主題。(陳順禎攝)

為MIRROR作曲反而陷低潮

除了擔任唱作歌手,近年吳林峰也開始為不同歌手作曲,包括柳應廷(Jer)《迴光物語》、《狂人日記》,吳嘉禧《逐步拾回自己》等,更曾擔任MIRROR其中一首團歌《ONE AND ALL》作曲。得到眼前這些夢寐而求的機會,他卻形容這段時間有種迷失感:「嗰陣有啲唔係好知自己嘅定位係咩,因為嗰排寫歌有一個心態,我發現我寫畀人嘅歌,啲人聽或者留意嘅程度仲多過寫畀自己嘅歌,我係咪應該專心寫歌呢?同埋有一啲現實條件限制,有時寫得多,但係我都出唔到自己嘅作品,我應該點處理呢?確實係有一段咁嘅迷茫期,而當中嘅挫敗感都幾大,我寫歌畀人,佢哋可以用一個星期就有過百萬點擊率,但係我寫畀自己啲歌出咗一年,可能連10%都未有,究竟係我寫歌差,定係唱得差呢?」

+4

不過這段迷失期只經歷半年,後來吳林峰也慢慢想通,不再將音樂創作視為工作:「慢慢諗到,其實每一首歌都要搵啱嘅主人,呢個想法令我開始慢慢放下,到咗依家都會令自己唔會諗太多。我唔諗啲歌嘅成績係點,我寧願啲歌係有意義,畀啲歌迷聽一世。」但寫完歌後如何找到真命天子?他解釋:「寫完之後我會當demo好似歌咁聽,聽到某啲位,我幻想到係邊個人把聲,我就會覺得係邊個。我都幾相信自己第一下嘅感覺,如果我聽極都冇嘅,或者有啲寫得好個人化嘅我都畀自己,同埋唔知點解有啲歌寫完之後就肯定係女仔歌,咁我就留畀女仔。」

經歷過半年低潮期,吳林峰也慢慢學懂放下。(陳順禎攝)

吳林峰筆下的作品,包括呂爵安《小諧星》、陳柏宇《純白》,以致許廷鏗《雪糕》和《痛》,其實都是為歌手度身訂造,唯獨在眾多已經推出的作品中,曾樂彤《找到一個人》是例外:「其實呢首歌本身已經有target,我諗住寫畀JW(王灝兒)嘅。但係歌有歌命,寫完之後佢哋覺得未必需要,於是呢首歌就流落咗喺荒間,直到有一日有歌手攞咗,嗰個就係曾樂彤。」

原來曾樂彤《找到一個人》,吳林峰本來是要寫給JW!(網上圖片)

出奇招碌人情牌化解金錢危機

至於很多歌手經歷過,在資源和金錢上的限制,吳林峰卻指問題稱不上很嚴重:「冇錢都有冇錢嘅做法,最多都係辛苦啲。例如我已經完全冇錢拍MV,《巴士光年》個MV我淨係用咗$50搭車,最後只係用手機拍,仲要係IG Story慢慢一條一條剪返落嚟。」而在吳林峰眼中,最大的難關是如何刷盡人情牌,在製作上盡量減少開支:「對於之前幫過我嘅朋友,其實我係好內疚,所以我會諗,依家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搵佢哋過嚟繼續幫手。可能有錢會好方便,好簡單就處理到,但係冇咁多budget唔代表係做唔到。係做到嘅,同埋記憶會深刻啲,只係要碌人情牌,然後再諗方法,呢個先係難題。」

吳林峰以巴士為靈感創作《巴士光年》,MV只用$50就拍好。(MV截圖)

《樂壇已死》任務已完成

若然近年談起吳林峰的名字,很多讀者都會想到年初的一曲《樂壇已死》,今年新血湧現,有不少樂迷視之為本地樂壇發展轉捩點。他直言不敢承認,強調當初沒有太多計算:「樂壇好似突然間有生氣,其實係每一個人各自努力,呢首歌可能係一個起點,推動咗好多事情發生,令大家夠膽去做,但係我唔敢講係一定。其實最初我同小克、Carl叔叔(王雙駿)想做嘅嘢係希望大家討論,等大家諗,多於大家要將呢首歌擺喺神枱位置,只係想大家好好感受當中嘅意思。」在吳林峰心中,這首歌的任務已經是完滿結束,期待當中帶來的思想與討論一直維持。

吳林峰直言《樂壇已死》帶給自己的所有事太多,而且預計不到。(資料圖片)

吳林峰認為《樂壇已死》帶來的應該是意義層面,多於實際上爭取得到的成績,席間談起MV拍攝、得到在鄭中基(Ronald)演唱會舞台上合唱的機會,他直言從來沒有想過:「呢首歌帶咗好多自己意想不到嘅事情,例如中間有人衝出嚟同我講,話要幫我免費拍MV,跟住可以去Ronald嘅演唱會,仲有上《Chill Club》,其實呢啲就係『冇安排就係最好嘅安排』。我聽過坊間有人話我係精心安排,但係我哋真係冇,都係嗰句『歌有歌命』,如果係咁嘅我哋都冇辦法阻止到。」

吳林峰強調當中沒有任何計算。(陳順禎攝)

細味生活小事 苦悶中找樂趣

說回演唱會,這次主題為「明天一切如常」,概念來自吳林峰與身邊朋友聊天時,他們都已經厭倦朝9晚6的打工仔生活,覺得自己的生活模式多姿多彩;不過,吳林峰其實每天都會回工作室寫歌、製作,當中刻板、苦悶的程度能與一眾藍領相提並論。至於當中的差別,他認為與如何看待身邊小事有關:「你行同一條街,每日都會見到唔同嘅人,發生唔同嘅事,聽到唔同嘅說話,可能係粗口添,總之會遇到唔同嘅事。可能行行下街會𠽤親,你著咗對穿窿嘅襪,對腳好唔舒服,可能大家唔鍾意記住呢啲嘢,但係我好鍾意記住,會覺得生活好有趣,唔會好似想像中咁悶。」

雖然每天過著刻板生活,但吳林峰希望大家可以在框框內找到樂趣。(資料圖片)

此時記者意識到,或許創作人的靈感正是來自生活上的不同細節,吳林峰也認同,但強調這種思維並非藝術人的專利:「我純粹係攞咗其中一個方法,就係透過寫歌嚟記錄低,但係其他人可以係寫日記,可能有啲人係夜晚去酒吧飲嘢吹水,大家會有嗰種快樂喺入面,或者係鬧啦,例如有個朋友成身汗咁衝埋嚟,原來佢鬧啱啱等車等咗成個鐘。呢啲唔係我哋獨有,純粹係我哋搵到方法記錄,但係大家都有自己嘅方法,只不過生活上有好多重複嘅事,你未必會記呢啲咁微細嘅事。好似有啲歌其實唔係講緊大道理,但係點解你都有共鳴呢?可能呢啲事你都遇過,但係根本稱唔上係大事,我覺得呢啲嘢都幾正。」

大家可以透過日記、拍片等任何方法記下生活大小事,而吳林峰就選擇透過歌曲記錄。(陳順禎攝)

因此,即使每日的工作重複,吳林峰也不會形容這種是機械化的生活模式:「我可以決定返去幾耐,想走就走,可能相比之下呢啲就係我嘅自由,但係每一日嘅工作我都係要做。而我嘅工作種類係冇可能迫自己諗一樣嘢,諗唔到而要不停諗同一件事係冇意思,所以我會逃離,但係逃離之後我都係要繼續。我又未去到一年要寫一萬首歌嗰啲,呢啲就真係叫機械化啦,嗰啲真係走唔到,每日都要整5、6首,但係我嘅創作方向就係感受呢個世界,例如眼前睇到、聽到、聞到嘅。」

雖然生活不斷重複,但吳林峰不會用「機械化」來形容現時的工作模式。(陳順禎攝)

打機後得到靈感寫《狂人日記》

創作人總少不免遇到樽頸位,頓時失去靈感,吳林峰直言會想盡辦法抽離,留待適當時機再重新創作:「千祈唔好鑽牛角尖,我會去個廁所,或者求其去一個地方做好無謂嘅嘢,或者上網睇迷因圖、睇戲,總之喺一啲好無聊嘅嘢,甚至係摺紙、做掌上壓、打波,總之我唔要繼續死喺呢個困難當中。越諗唔通,不如唔好諗,如果唔係就只係不停重複,例如呢個狀態下你有一段旋律要改,改完10次,可能最後有7次都係一樣,咁不如做其他嘢,自然就會有新嘅想法誕生。」

遇到沒有靈感的時候,吳林峰會用盡一切辦法抽離。(陳順禎攝)

或許吳林峰其中一個走出樽頸的方法,就是打遊戲機。他早前也分享過Jer的《狂人日記》,概念源自在打機期間的經歷。說起當時玩《隻狼》的經歷,他也歷歷在目:「其實我打機應該係個人最唔會諗其他嘢嘅時候,我好容易就投入遊戲世界,雖然個樣會好呆,但係個腦其實已經入咗去。其實嗰段時間都有一定壓力,因為Carl叔叔講完呢件事之後,過兩日就問我有歌未,但係我完全諗唔到寫咩,又唔想得罪佢,就話我就嚟寫好。不過我嗰陣其實係好忟憎,仲要係打緊《隻狼》,要㩒啱晒啲制先過關,收到電話之後心入面即刻爆晒粗咁,即刻衝去studio捱夜寫。」

打完《隻狼》後,吳林峰就想到《狂人日記》的方向。(MV截圖)

《狂人日記》的關鍵點在於歌曲中「狂人」、「瘋癲」、「人格分裂」的狀態,回到Studio的吳林峰也突然想起玩《隻狼》時非常急躁的情緒:「我一直諗唔到點寫,又冇理由即刻住幾晚精神病院再寫,我完全冇呢方面嘅體會,於是再諗有啲咩狀態係同我嘅生活類近呢?諗諗下,原來我打機嘅時候咪就係人格分裂出嚟嘅狀態囉!我覺得呢樣嘢好得意,於是就開始返錄音室寫。」

當時吳林峰想了一會,原來自己打機的狀態與人格分裂相似。(陳順禎攝)

不願分主流獨立:大家都係玩音樂

近年樂迷間熱烈討論的話題,不外乎主流與獨立音樂的界線是否依然存在。在吳林峰眼中,這個界線根本就不曾存在:「可能最簡單嘅分法係嗰首歌有冇人聽,但係冇人聽唔代表佢唔係音樂,所以我從來都唔分呢樣嘢,大家都係玩音樂啫,只不過其他人會多人聽啲,我就屬於比較小眾嘅音樂。但係唔代表我以後都係小眾,可能有一日我會變大眾呢!依家呢個環境係百花齊放,已經冇得分,可能以前會用『玩Metal』同『唱情歌』嚟分,但係metal當中都可以有情歌㗎,冇問題㗎。」

吳林峰從來沒有想過主流和獨立的界線,與上月舉行的《未來音樂祭》概念相若。(資料圖片)

至於近年有不同的新聲音出現,吳林峰認為是出自唱作人的冒起:「佢哋特別在會用作品講自己想講嘅嘢,而唔係大眾想聽到嘅嘢。佢哋係用音樂嚟創造一個新嘅市場,而唔係迎合依家嘅市場,所以會有好多唔同嘅唱作人冒起,例如Gareth Tong(湯令山)、Charming Way、The Boogie Playboys,可能以前大家會覺得係偏門,但係唔代表呢啲唔可以做主流,所以我唔鍾意將呢條線分得咁明顯。」

在吳林峰眼中,唱作人冒起或許是樂壇有著不同聲音的主因。(陳順禎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