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係喪屍】特約演員曾替富商拍艷照:寧做無人認得的喪屍

撰文:陳芷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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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赤著上身,在鏡前為那all back的造型忙了半天,髮型鬆了一根毛髮,梳一梳,鬆了,又梳,好像要為一個下塌的沙丘,不斷堆沙。記者問:「其實你扮喪屍,點解咁著緊個髮型?」在場的喪屍好友即喊:「係啊!佢自戀㗎!」訪問時他偏愛對著鏡頭,沒瞥過記者一眼。他這樣介紹自己:「大家好!我是Eric。我是一名健身教練,睇個樣好似好後生,其實我差不多四十歲。」俊俏的外貌,先後參選香港先生與亞洲先生,「我離開TVB之後,拍過戲,拍過《選老頂》、《使徒行者》、《貪狼》。」骨子裏性格高調張揚,表演慾旺盛,卻對娛樂圈頭也不回,甘願做一隻喪屍,以妝容掩飾自己一段充滿挫敗的過去。
攝影:梁碧玲

男人的肌肉,圈裏圈外亦只是被觀賞的玩物。他後來又在酒店裏做救生員,「酒店救生員,其實服務性工作較多。突然有人叫你沖嘢飲,同政府救生員唔同。」酒店救生員重視長相,「放你喺度,其實係一件裝飾品。」(梁碧玲攝)

做喪屍最高境界:係喪屍帶我進入角色

「點解我會參與喪屍呢,因為我覺得可以發揮到我嘅演技。平時行出街,用一個正常嘅外表,但化妝之後,可以投入另一個角色做另一樣嘢。」在喪屍化妝工作坊上,他飾演骷髏王,黑白色的面容,認不出他原來的模樣。妝容下看不出他的表情,卻用肢體表露出骷髏的一點高傲。想不到剛才那個只顧照鏡的肌肉男,對這個角色花過工夫,竟然如此認真。

他對喪屍的認真,甚至有點可笑。變成喪屍有4年,曾扮演過寵物喪屍(Pet Zombie)、棒球裁判等喪屍造型。當記者問如何飾演不同喪屍的角色,他說起初毫無概念,以為只是瘋瘋癲癲,他說:「其實唔係我去諗,而係喪屍帶我去一個境界。」一隻業餘喪屍,卻說著詹瑞文的談吐。「喪屍其實有很多種,例如痛苦,中槍,吐血,你要諗返自己被感染的時候,係啲咩感覺。例如當我失去親人,點樣悲傷,要諗返嗰種感覺,帶我去行。」喪屍有情感的嗎?「唔同死因,變咗喪屍之後都有唔同的形態。有啲可能好瘋狂,有啲好似冇乜表情咁喺度行,」他示範,傷心而死的喪屍多會蜷曲身體,「你嚇他可能都會驚返轉頭。」;冤屈而死或許會突然瘋狂地亂咬一通,「但其實佢哋係有少少意識。掌握呢樣嘢就有一個難度。」他入戲,說得像真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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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參選港男 擺騎呢甫士搏出位

他中三後輟學,26歲兼職做康文署救生員,夏天開工,冬天無業,做過紮鐵等散工,因沒有穩定收入,頓感處於人生低谷。29歲才膽粗粗去讀毅進,曾在消防署做救護員。同事鼓勵他參選港男,「有同事同我講:『其實你咁鍾意操肌肉,不如你試吓選吓港男。搏一搏啦!』」當年他成功晉級12強,拿過「pose王」獎,「以前我真係好騎呢,擺好多騎呢pose。」結果引來對手的杯葛,他搭搭別人的肩膀被叫彈開,「有啲直頭無視你,」甚至向經理人投訴他,在傳媒面前擺騎呢甫士搏出位。

Eric:「「點解我會參與喪屍呢,因為我覺得可以發揮到我嘅演技。平時行出街,用一個正常嘅外表,但化妝之後,可以投入另一個角色做另一樣嘢。」

賽後出賣色相     換不到一場戲份

「但港男,令我睇到另一個途徑可以入娛圈。」「要突圍而出,好難。港男亞男,只係一個綜藝節目,一個㘌頭。選嘅時候,五光十色,報紙雜誌又登你,你個心咪會紅。咁可能會做錯一啲嘢。」賽後,有很多人遞上卡片。一張卡片,卻是一個掙扎。有不少闊太看上他,跟他說:「嗱,嚟緊我會有套戲想揾新人拍。你不如出吓嚟見吓面溝通下。」當然,出來後又是另一個版本。「佢哋一定要繞住佢行勻成個置地廣場、Joyce,炫耀一番。」年過60歲的闊太跟他分享寂寞的婚姻,「乜都傾,講講吓就講咸濕嘢,『你陪我上吓房做乜都得㗎,陪我沖涼㗎喎 !』」跟闊太出過兩次街,胸口被蹂躪,換不到一場戲的對白,卻換來一個LV手袋。「我冇嘢嘅,我咪話當佢係媽媽陪佢行吓街。」

棒球裁判變成喪屍。

被同性戀富商看中,是每個港男必經之路

「你永遠分唔到嗰個人真係想比套電影你,定係另有企圖。」Eric說,「佢哋唔會好露骨,阿太其實已經好皮毛。」他說被富商同性戀者看中是每位港男必經的階段。有香港富商曾藏有6萬多張男明星豔照,因非禮他人被判獄。6萬多張相中,其中一人有Eric的份兒。「佢有call過我,又話叫咗翟威X出嚟,喇,到時你都有得同佢哋合作。過一星期,單獨約我出嚟,『有啲嘢我想私下同你講。』」富商帶他到其專放衣物的寓所,直接叫他開價,他乾脆說1億婉拒,富商退而求其次,給他5萬元私影一輯泳褲照,「佢叫我擺騎呢甫士,伸脷嗰啲,我唔擺。」

上集:【我係喪屍】打工仔的星光夢:不想行屍走肉,做喪屍才是真我

Eric參選港男後,曾做特約演員。

特約演員一句對白得來不易

男人的肌肉,圈裏圈外亦只是被觀賞的玩物。他後來在酒店裏做救生員,「酒店救生員,其實服務性工作較多。突然有人叫你沖嘢飲,同政府救生員唔同。」酒店救生員重視長相,「放你喺度,其實係一件裝飾品,好似服務台放一個靚女喺度。都有救人,但係唔多。」後來他經同事介紹上電影公司試鏡,人生出現曙光。

他好堅持自己不是「茄喱啡」,而是特約演員,「有對白的。」2015年,他參與第一套電影是《選老頂》,「好開心,第一套已經有3句對白。」他話要在百人之中,爭取一句對白,得來不易。片場很混亂,有好多特約演員企埋一邊隨時做後備,他憶述有次甫到片場,原本預定可以做反黑警員,後因工作人員沒通知他帶一件恤衫,「唉,咁你做返蒲友啦!」帶領演員的「帶隊」好心,為他張羅一件恤衫,他又從蒲友變回反黑組。「副導同我哋講,有邊個警察想行頭,個個冇出聲,我話我行出嚟。」鏡頭給他一個特寫,他形容是意外收鑊,開心到飛上天。導演邱禮濤認得他,第三組戲叫他行出來,說要給他一句對白:「佢話『喇你攞住大聲公,叫肅靜,肅靜,全部同我肅靜。』」一句觀眾沒可能留意的對白,幾年後他依然覺得是光榮。

他猶記得參選港男時,大家你爭我鬥,他反而享受在「喪屍家族」中的人情味。

不再追夢,回到現實

「但之後,發覺原來唔係嗰回事。幾句對白,只係巧合。好難捱到有出頭天。」2014始,3年來Eric拍過30至40套戲。他曾經以為他可以一直去追夢,還自覺自己演技「開始唔夠用」去學戲。他常說那句「係角色帶你去行」讓人能聽出耳油的說話,就是那時學的,一直記到現在。但將近40歲,還是要走回現實。

高調帶來挫敗   寧做沒人認得的喪屍

「那時好喜歡拍完啲戲,放上facebook。後來發覺冇乜作用。有時我啲朋友:『吓,你喺邊度,睇你唔到。』佢哋唔知原來已經過咗我底線。佢哋唔知做特約演員要突出自己有幾難。後來索性唔甫相。』」他兩年前已刪掉了Facebook的帳戶。他寧願每年一次做一隻開心快活的喪屍,「呢度(Zombie Paradise)唔同選港男,好似一個家,好温暖。」,脫下面具,踏踏實實做一個健身教練,偶爾展示一下肌肉,自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