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中風12年再確診患癌 任社工女兒崩潰:唔想咁長命

撰文:羅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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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者」,因葵盛東邨的倫常慘案再次成為談論的議題。既為安老院舍社工、又是中風母親照顧者的阿肥,過去12年的生活離不開安老院舍,負起幫母親沖涼、換尿片的責任;過去多年推動她的最大動力與願望是買樓、將已12年沒回家的肥媽帶回家。
然而,當她即將接媽媽回家之際,只距離接受《香港01》訪問兩星期,肥媽上周卻初步確診患上乳癌。即使作為擁有專業知識的社工、曾安慰鼓勵不少家屬的阿肥亦自言:「能醫不自醫」。她此刻同樣有輕生念頭、同樣承受傷痛、同樣需要旁人的陪伴與支持。

肥媽(中)獨力湊大三名女兒,阿肥(左)從小便立志要讀好書、孝順母親,她與妹妹(右)兩人現時一同照顧母親。(梁鵬威攝)

葵盛東邨早前發生男子懷疑弒母的倫常慘案,社會上討論之聲不絕,已照顧中風母親12年的阿肥,卻「身同感受」淡淡道出當中原因:「當睇唔到出路,因為愛媽媽,所以選擇同佢一齊去,自己亦有個解脫!」

母親入住院舍12年「是無辦法的選擇」

阿肥的解釋,既是對此事看法,同時是自己近日的心聲。肥媽獨力湊大三名女兒,因此
肥媽對阿肥的重要性,非旁人可用兩言三語能形容,訪問當日二人更穿着「母女裝」。阿肥從小已立志要讀好書、孝順母親,然而當她與妹妹從中大社工系畢業後不久,母親便不幸中風:「當我準備孝順佢的時候,佢就不幸中風,我以為62歲仲有大把時間……」

肥媽2005年中風入住安老院舍,阿肥直言:「院舍係一個無辦法的選擇!」因自己家住唐樓,客觀環境不容母親在家安老,自那時起,便開啓每日在院舍照料母親的生活。

自9年前某日,阿肥發現母親的腳趾甲遭院舍員工整塊踩掉後,負起為母親沖涼、換片的責任。(梁鵬威攝)

院舍內肥媽腳趾甲整塊被踩掉
然而,母親在院舍並非照顧得宜,「我見到阿媽喺浴廁車上坐得好辛苦,我見到好心痛,好似隻乳豬咁。」9年前某日,阿肥如常探望媽媽,期時肥媽不停重覆:「踩、踩、踩」,低下頭一望,阿肥發現原來照顧員替母親沖涼時,意外將母親的腳趾甲整塊踩掉、血如注。

向院舍投訴或能解一時之氣,然而阿肥無奈道,母親中風後身體太弱,願意接收的院舍少之又少:「我阿媽仲要住喺到!」

院舍居住曾被弄致「甩骹」
肥媽的膊頭亦曾被弄「甩骹」、發燒時無人發現等;為「解決」問題,阿肥唯有額外聘請保姆日間照顧母親,待自己放工,再擔綱成為肥媽的私人照顧員,由晚上7點至凌晨12點半,從餵食、沖涼、換尿片、上奶均一手包辦;然後第二天6點照常起身、7點多出門上班。

訪問期間,妹妹擔心媽媽太熱,不停為母親扇涼。(梁鵬威攝)
阿肥在Facebook上開了名為《小北斗的夜空》的專頁,冀能為其他照顧者提供有用的資訊,並記下作為照顧者的一點一滴。(Facebook截圖)

「能醫不自醫」亦曾有輕生念頭
作為照顧者壓力不少,旁人難以明白照顧者與被照顧者在生活、身體狀況及情感上的緊密連結,阿肥唯有將之化作文字,在Facebook開設專頁「小北斗夜空」,以照顧者的身份分享感受,同時利用社工的專業知識,為同路人提供有用資訊,其次她渴望讓更多人關注照顧者。

但當不幸發生在媽媽身上,阿肥亦不諱言作為社工亦「能醫不自醫」,曾有一刻會閃過輕生的念頭:「不如同佢一齊離開喇,會唔會大家都好啲?佢又無咁辛苦,我又無咁心痛。」然而,每當念頭浮現,她立刻提醒自己要冷靜,不能太負面:「我會同媽咪過到呢關!」

預料明年可接母親返家 肥媽卻患上乳癌

支持阿肥撑過去的,是期望能買到樓,接母親回家居住,讓肥媽擁有更好的生活的願望。然而,天意弄人,在阿肥預料明年可上樓之時,上月底在幫肥媽沖涼時,駭然發現母親右邊乳房至腋下淋巴附近有巨大的硬塊,上星期初步確診為惡性腫瘤。

肥媽上星期初步確診患上乳癌,阿肥期望肥媽能堅持多一年的時間,讓她將已12年沒回家的她帶回家。(梁鵬威攝)

只期望能順利接母回家
已擔任逾16年安老服務社工的阿肥,過去多年安慰、鼓勵過不少家屬,理智上懂的道理很多,然而當事情發生在最親密重要的人身上時,她亦會有軟弱的一面,「我唔想咁長命……」;承受着別人難以明瞭的傷痛、同樣需要的是旁人的陪伴與支持。她此刻只希望肥媽能堅持多一年的時間,讓她將已12年沒回家的肥媽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