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去鮮花】熱浪黑雨夾擊 泥頭電廢污染 良田變酸土長畸型百合

撰文:鄧麗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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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車車泥頭進駐新田小磡村,轟隆轟隆……不消五秒,植被瞬間被活埋,紮根半世紀的「信芯園」被倒泥重重包圍,良田被污染,流出酸水,辛勤栽種的香水百合結出畸形花蕊。園主梁日信(信哥)控訴:「大地受了傷,如人的傷口在淌血。」
百合「難產」,劍蘭則「早產」。8月颱風殺到,10月黑雨來襲,12月天氣既暖又濕,劍蘭早了29日收花,未待應市已開得燦爛,對農夫來說卻是一場哀歌。
雖然困難重重,但信哥樂觀說:「不會因為失收而無心機,會繼續努力去做。」

劍蘭早了29日開花,花農梁日信被殺個措手不及。(黃偉民攝)
周遭倒泥污染地下水,香水百合「夭折」,結出畸形花蕊。(蔡正邦攝)

走入新田小磡村,周遭被車場、貨櫃場包圍,且倒泥處處,農夫梁日信(信哥)面對四面楚歌的困境,卻始終堅守這40畝花了半世紀栽種的田地。過去半年,困難及險阻一浪接一浪,先是8月熱帶氣旋妮妲襲港,瓜菜、水稻浸壞了,後有10月19日一場黑雨,信哥最賴以為生的年花幼株也慘被浸死,兩個星期後匆匆重新播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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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花失收 花農:今年可謂一場哀歌

兩個多月後,信哥喝著他口中說的穿腸毒藥——啤酒,帶記者穿梭田中的「無間道」,來到一片劍蘭花田,「萬綠叢中一點紅」,眼前盛放的紅花海點綴了綠油油的田野,不遠處另有一片黃色及粉紅色的劍蘭花海,甚為繽紛。但信哥搖頭說:「在小磡村種年花半世紀以來,今年可謂一場哀歌,好悲慘!」

我哋攞住本通勝做人,點知宜家錯晒。
小磡村「信芯園」花農梁日信
花農梁日信形容,今年是一場哀歌。(黃偉民攝)
現在的天氣,就如政府班子一樣,雜亂無章……農民更加無所適從。
梁日信

採訪當天,距離農曆新年尚有兩個多星期,劍蘭未待供市卻已盛放,百合則因地下水受污染而「胎死腹中」,未能開花,這就是信哥說的「農夫哀歌」。

天氣大亂 劍蘭「早產」

他細數箇中原因,「黑雨將所有定下的播種時間打亂;12月份平均溫度19.2度,沒有北風來過,好潮濕;周圍在倒垃圾、電子廢料,土地滲出酸水」。所以農作物生的生,死的死。「我們拿著一本《通勝》做人,廿四節氣、干支,過了農曆九月初九的重陽,九月十五後便分批播種,正常花期最快105日,但今年76日就收花」。他又無奈說:「有何辦法,天氣大亂……已經遲了兩個星期播種,還是早了三個星期收花,現在的天氣,就如政府班子一樣,雜亂無章……農民更加無所適從。」

由於地下水受污染,香水百合發育不良,花蕊變畸形,得砍掉重練。(黃偉民攝)

倒泥污染 百合長畸型花蕊

來自荷蘭的香水百合,情況比早了開花的劍蘭更嚴重,原本預計要種110日、約15星期,但信哥指,這一造栽種七十幾日了,它不單止不開花,而且幾乎猶如被「閹割」。他隨手抓起一株百合,皺眉解釋:「本來應該有八個花蕊,這株只有兩個,有些直接被酸死……即使有花蕊,有些變成畸型」。百合的失收,他除了歸咎天氣溫暖、潮濕,「往年平均濕度百分之六、七十,今年濕度八、九十;往年我十隻手指頭全部龜裂,今年未有全部包膠布」,田園外圍被四處倒泥污染土地,更是最大死因。

我們不同國內有補貼,我們不受倒泥、地主逼害、污染水源已經好感恩,不要說幫我們。
小磡村「信芯園」花農梁日信
受周遭倒泥影響,田地滲出酸水,可見一圈圈的泛光油質。(黃偉民攝)

地下水酸鹼值低3.4 近食用醋程度

走到較接近倒泥處的農地看,花田間灌溉水道上泛著一圈又一圈的鏡面彩虹油光,有些位置更有橙紅色的銹水滲出。信哥形容:「大地受了傷,就如人的傷口在淌血。」他曾勺起水道口流出來的地下水,嗅到的是一股酸臭,情況也一年比一年嚴重。曾經,小磡村是一片良田,土地酸鹼值約為pH7.8,很適宜種植,但近年地下水卻量度過最低的pH3.4,接近食用醋的程度,不宜種植。

旁邊堆泥高約兩米半,直逼毗連的信哥農地。(黃偉民攝)

《香港01》曾直擊小磡村一幅農地被泥頭「生葬」, 4小時內,逾20輛泥頭車「密密倒」,堆泥高約兩米半,直逼毗連的信哥農地。說到倒泥,信哥憤慨稱:「小磡村倒泥的情況已經去到無法容忍的程度。」再用右手比劃出一把槍的手勢,指著太陽穴反問:「如果你夠膽去揭穿它,別人分分鐘一槍在你這兒打下去。」他謂,地下酸水來自周遭倒泥的污染,問題根本在於政府缺乏監管,「你有你問,我有我責,國內就出現霧霾,我們就出現酸水,土地流紅血,沒人知。」

(新田)差不多好似阿富汗咁,淪陷咗,無法無天,鍾意就改水道、河道,倒廢料、有毒物質,唔見得光嘅嘢。你有你問,我有我責,監管失控,現到到了放任放縱。
小磡村「信芯園」花農梁日信
信哥指,一般百合應有8個花蕊,但畸形百合只有2個花蕊。(黃偉民攝)

灑石灰中和酸性「救地」

為應對酸水問題,信哥在田間放置大型水泵,抽走農田裡受污染的地下水,再將深入地底的井水抽到魚塘作天然有機過濾,待水質改善後用以灌溉。然後還要在泥土上灑上石灰中和酸鹼值,再以有機馬糞堆肥。成本高了,工夫多了,但這一造香水百合還是功虧一簣,種不成。

由於失收,信哥今年只剩不足2成年花供市。(黃偉民攝)

農曆新年將至,梁日信及太太May姐依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惜,過去數月的心血大多付諸東流,僅餘不足兩成年花有望在新春應市,只算種子成本損失已達40萬。說畢令人哀傷的損失數字,信哥沒流露半點悲傷的神情,反而樂觀說:「我們不會因為失收而沒有心機,會繼續努力去做。」

說到未來,他盼政府不只是派數百元資助農民,而是派種子予農民,「否則將來小孩子問,這些花哪裡來的,(你只可答)超級市場買的吧,根本不知道哪裡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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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芯園參與花墟詳情

2017年新界花農批售市場
>旺角大球場花墟入口廣場
>22/1/2017(年廿五) 至 28/1/2017(年初一)
>#6、#7檔位

劍蘭開得璀璨。(黃偉民攝)
百合「胎死腹中」。(黃偉民攝)
水道流出的水源嚴重受污染。(黃偉民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