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打喪屍．影評】都是朱凌凌惹的禍

如果帶着觀賞喪屍電影的心態，入場觀看新晉導演盧煒麟首部長片《今晚打喪屍》，難免令人失望。恐怖血腥的喪屍殺戮場面？沒有。喪屍電影迷喜愛的人物面對的生存抉擇道德危機？沒有。連宣傳片中的自製武器也只不過是曇花一現。

喪屍題材近年成為主流，觀眾也對此有一定預期，電影人亦在這基礎上搞出更多新花招，好像喪屍與女生發生一段青春戀愛故事、喪屍片也可具有溫情元素，《屍殺列車》的票房成績就證明了此道；而《今晚打喪屍》在只有約1,000萬元資金和製作條件限制下，其實也埋下了不少可觀元素，可是這些元素未有被好好運用，不但人物鋪墊不成，且更被各種古怪設定牽着走。整齣戲令人只感無力，沒有任何破格之餘又不斷打破了觀眾的期望底線。

電影裏各種古怪的設定可說是相當「無厘頭」，更甚有脫線喜劇（screwball comedy）色彩，拿走喪屍元素，這也是一部相當老土、甚至骨子裏正能量「爆燈」的個人成長故事。

原本這有機會成為香港首部脫力系電影！

為何電影散播喪屍毒的來源是一隻明顯人扮的四方雞？鋪排甚久，與粵劇社有關的降魔棒是不是用來打喪屍的武器？而顏卓靈飾演的真一好像來自神秘組織，電影有着排山倒海的設定，筆者沒有閱讀原著，未知以上設定有何關係。不過創作者本可不作解釋，反之如能適當地運用，不作解釋也可產生一種「脫力感」。這個來自日本的用語，轉用廣東話的說法較為接近「無厘頭」的意思，意指作品散發出一種無力、厭倦的氣色，人物設定非常被動，總是發明些奇妙的語言，各種不明笑點來自有所鋪排但最後通通被消解的情節和設定。觀眾無法預測故事發展，而發展伏線亦走向意想不到的狀況（有時只不過是成就一個「爛gag」），但觀眾又會被不能理解的事情深深吸引，所以粵劇社最後真的可以只是粵劇社，降魔棒也只不過是象徵式的粵劇社道具，而負能量探測器可以出奇不意地成為對付喪屍的裝置，一旦設定好了，觀眾只可以心甘情願地接受，問題是：觀眾又是否願意接受？

無論是哪種戲劇形式設定，也離不開「出乎意料之外、合乎情理之內」的法則，電影首半小時卻只着力於鋪排各種人物關係，剪不斷理還亂。作者也寫了極多情感線，牛榮（萬梓良）出獄後為了報恩和如何面對兒子牛山龍（白只）、牛山龍的死黨阿讓（張繼聰）對真一（顏卓靈）一見鍾情、外賣仔阿蛋（楊偉倫）對珊姐（吳家麗）的痴心一片、朱柏謙和朱柏康扮演的地產經紀之間的兄弟情，還有聶以旋（王敏奕）的失婚，各種支線原本能豐富故事和人物，但電影發展至喪屍出沒街頭後就一直走線，究竟這是一部喪屍電影，還是八點檔的電影劇？主線不宜，加上上述提到要被迫接受的各種設定，豐富得卻只教觀眾無所適從。

另一方面，電影也有個重要的隱約元素可發揮—「朱凌凌」這隊（既是戲劇表演組合，又是獨立樂隊）男子組合的風格。觀眾未必認識他們每位成員(但他們有在戲中出現)，有留意他們的音樂或演出的也會知道有一套的冷幽默演出方法和世界觀。以他們其中一首算是街知巷聞的《李英愛》為例，既拿了同名韓國女星名字來惡搞，但歌詞又肉麻骨痹得叫人學習去好好愛人（以「李英愛」對應「你應愛」這三字）。脫力演出更是他們拿手戲，他們的youtube上短片也反映了不少自身處境的無奈和荒謬。朱凌凌五子的創作靈感不少來自日本動漫，所以熱血友情和愛這些少年漫畫也是經常用到的主題，這可解釋到片尾為何180度轉變、關於如何面對自己心魔和成長部分又很老土麻甩吧？但這就是他們着力傳達給觀眾的信息。

筆者不解的是，為何他們走到主流媒介後，這份幽默感就全然失效，不論在ViuTV製作的處境喜劇《午夜伴廊》還是《今晚打喪屍》的成績也相當令人尷尬。片中其實也有很多冷幽默感，如片中會生蛋來攻擊人類的終極敵人四方雞、牛山龍手執製作雞蛋仔模具決一死戰、「地產經紀比喪屍更恐怖」等。幽默感不只透過對白來呈現，作者也需以技巧性視覺風格來表達，如英國導演Edgar Wright正是這方面的能手，他的《笑死人空間》（Shaun of the Dead）同樣是拿喪屍來開玩笑，他善用各種傳統技巧如慢動作、快速特寫鏡頭剪接強調某件事物、強烈對比的聲音和音樂節奏，不單令平凡無聊的情節添上驚喜，同一場景和鏡頭構圖反覆運用等，看起來也非常過癮！

如果連最基本的講故事技巧也欠奉，看來《今晚打喪屍》的製作成員們需要在很多方面加把勁才行。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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