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藝術展打卡】你看了誰的展覽?

撰文:朱珏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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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許多當代藝術展,不去還好,一去嚇一跳。本來不少作品已經是亂來,現場各種鏡頭和擺拍人群,更讓人以為是錯入了寫真拍攝片場。當拍食物已經沒了新意,咖啡館、下午茶亦很難再勝人一籌,人們終於把目光對準了藝術展這誘人的寶地。

自從香港藝術展(Art HK)被巴塞爾藝術展(Art Basel)收購,5年來到場人數一年高過一年。即便人家說了是以銷售為目的的展會,入場費動輒幾百塊,也阻擋不了來勢洶洶的步伐衝向會場。

前兩年,英國蘭登國際(Random International)創作的《雨屋》(rain Room)一不小心成了展覽界爆款,不少情侶在雨中當場訂了婚,有去過的人專門總結了屋內拍照教程,還有人寫「愛就陪TA淋場雨」。報道稱《雨屋》最初的創作理念是鼓勵參與者關注「可持續發展」,但從結果來看,最受啟發的應該是婚慶公司和大型商場的企劃部門。

草間彌生的《無限鏡屋》(Yayoi Kusama: Infinity Mirrors)(Getty Images)

比《雨屋》更受關注的還有草間彌生的《無限鏡屋》(Yayoi Kusama: Infinity Mirrors)。觀眾們排著長龍進入房間,據說置身在無限個反射鏡像中,會有「接近永恆」之感。只可惜由於人太多,每個人能進去的時間都幾乎不超過30秒。雖不想永恆如此短暫,竟有點來不及感受,但永恆過的痕跡至少真真切切躺在了相機裏。相片當然比經歷重要。沒有相片,經歷要向誰證明?

藝術變得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接近;不需要分析,只需要展示。一個藝術化的舞台,比藝術本身好用得多。有舞台就有戲,再佐些從別處借鑒、實際並沒有感受到的文字,閃光燈亮起時,連自己都相信了。藝術本身能給人的慰藉,遠不及成為在他人眼中很懂藝術的人。都批判虛榮,你卻不得不承認,虛榮帶來的滿足是最實在的。

當然,更早淪陷的地方其實是書店。隨著一大批書店在誠品經營模式的帶動下逐漸轉型為綜合空間,人們終於等到了這樣一個完美去處。在這裏,你可以戀愛、社交、拍照,可以飲食、購物,可以做很多事,除了真正地走進文化。

在以創意文化空間出名的成都言幾又書店,有一片類似古羅馬圓形劇場的區域。一階階梯級可站可坐,最上層是整面巨大的書牆,直去到屋頂。不過要走近了看,滿滿一牆都是道具書——精致的硬皮包裝内是空無一物的白盒子。這堵牆可能身負著隱喻的任務,文化就像這些沒人會打開的盒子,是營造氣氛的工具。過去講知識就是力量,現在可以說知識就是裝飾。

言幾又書店一面巨大的書牆,內裏其實是空無一物的白盒子。(言幾又官網圖片)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16年前曾做過一項調查,觀眾在一件藝術品前的平均停留時間只有17至28秒。那畢竟是還沒有Facebook和智能電話的時代,如今觀眾在藝術品前的停留時間是否有變長我不知道,但在藝術館裏的逗留時間一定可以很長,長到你都不信。下一次,當你的另一半興高采烈地對你說:

「不如今個weekend我哋去museum睇展覽?」

你要留心對方很可能是在說:

「我都係想搵個地方影吓啲靚相呀嘛」。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