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熟女看電影】小孤女童眼看世界 「偷」來的愛真的可擁有？
《夏日1993》－－一個六歲女孩寄人籬下的故事。
沒有煽情得讓人落淚，卻有揮之不去的心痛，也許是感同身受所致。1993年夏天，Frida六歲，父母雙亡。生於1994年夏天，七歲那年，筆者雨夜中跟母親揹著行李逃跑到外婆家。人說，這年紀天真又懵懂。然而，對世界沒足夠認知，卻有最毫不保留的感受。她們，其實該懂的都懂。
西班牙女導演Carla Simón首次執導的長片，曾代表西班牙角逐2018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故事改編自她的親身經歷，六歲小女孩Frida雙親亡故，被逼搬到鄉村與叔嬸以及三歲的堂妹同住。面對新家庭，充斥著不安和反感，同時又渴望得到家人的愛，對大人們似是而非的說法感到疑惑，卻只能在內心的小劇場中不斷自我拉鋸，用微小的聲音向世界吶喊。
九十分鐘裡，不慌不忙，不慍不火，用日常瑣事堆砌出究竟。不知為何，我們總對孩童時某年的事情、某個場景，印象會特別深刻。故事就從她六歲那年開始⋯⋯
「我不知現在居然還有人會死於肺炎。」
「是因為肺炎死的？我記得好像是其他病。」
聞「愛滋」色變的九十年代
從小女孩視角出發，對許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亦未懂把追根究底之事作總結。大人們給予定義，那就成了。出濕疹要作反覆檢查、不小心流血後引起其他家長的恐慌、卻由始至終沒提過「愛滋病」三個字。儘管走到故事結尾，Frida問道媽媽是怎樣過世，嬸嬸只是輕抽淡寫地帶過：「她是感染病毒死的，像身體裡的小動物，然後她打不過，就死了。」旁觀者如你我，儘管隻字不提，亦心中有數。Frida並沒有感染愛滋，那他爸媽是因為輸血受感染？用藥？不知道，起碼在她年少的世界裡。總之在那年代，愛滋就是不治之症。
「她（媽媽在臨去世前）沒說起我嗎？」
「沒有，她太傷心，因為她不能再照顧妳。」
那是悄悄偷來的愛
年幼時，該是我們在學會愛人前，接收愛的年紀。Frida是獨女，也許一直以來都是萬千寵愛在一身。寄人籬下，改叫叔嬸做爸媽，她要與堂妹分享大人的愛。她不懂，更多的是不想。剛來新家時，她不許堂妹碰到她的玩偶，說「這是他們（爸媽）送我的禮物，因為他們很愛我。」對她而言，被愛很簡單，就是回家後會立刻抱著她，洗澡後替她吹頭髮而已。
小孩子起革命，是幼稚的舉動，也是壯大的理想。她試圖把堂妹帶到樹林裡弄掉，以為這樣，她就可以得到完整的愛。在親戚面前大訴不滿：「所有家務都是我做的，他們把我當傭人一樣。」待在親戚的車不肯下來，呼喊著：「別把我留下來。」她極力渴求得到愛和重視 ，卻表現出接連的反抗行為，也就成了大人眼中的「壞孩子」。 可她根本沒有所謂平等交易的概念，或許表現好，就會得人疼愛。這是對的嗎？努力做好自己，我才值得被愛嗎？這連筆者也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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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看了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同樣說「家人」的愛，《小》更宏觀地探討親情與感情間的必然關係，《夏》像是看了導演的日記的一樣，某一年的某一個章節。沒有一貫血濃於水的不變定律，說著「偷」來那本不屬己的愛。人越大，對「必然」開始懷疑，「相信我，只有媽不會騙妳的。」然後還是在妳最需要她時，將妳推開。學會獨立吧，也是叫你好好接受現實的殘酷。 親情，在未被濫用之前，依舊崇高。無條件和永遠的愛，都不是必然，更遑論你的愛人和朋友。《小》裡頭的一句對白，深深刻在腦海之中：「愛你的人，不會這樣對你。」
「你想不想給媽媽打電話？」
「想。」
「⋯⋯」
沒人接聽。
哭 是她唯一抒發的出口
故事結尾，看似樂也融融的走在正軌上，Frida突然放聲大哭。旁人看，那是沒原因的哭。難以揣測的矛盾思緒，失而復得加上半點恍然大悟，總括而言，就是說不出口。哭的原因，有時候連大人都解釋不了，更何況一個六歲小孩。我們總被教導著，哭，是屬於小孩的玩意。有些人自詡有著不易哭的本事，稱這是成熟的象徵。可是哭，不是我們能選擇的，可選擇的，只是強忍著。 哭，不是軟弱，也許不哭，才是軟弱。
Frida決定要離家出走，她在深夜時偷偷收拾行裝，在旁的堂妹問著：
「妳要去哪？」
「我要回家。」
「為甚麼？」
「因為這裡沒有人愛我。」
「我愛妳。」
她把她最深愛的玩偶送給了她。
實在沒本事裝模作樣地說出「學懂自愛，才會得到愛」、「懂得愛人，才感受到甚麼是愛」這種廢話。付出才得到收穫？起碼不適用於人與人的關係之上。人能否偶然自私一點，在愛人之前，已先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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