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揭發者｜香港西九文化區需要「雷軍式改革」

西九文化區正面臨嚴峻的財務危機，如今，唯有採取雷軍式的顛覆性改革，才能挽救這一香港最重要的文化旅遊旗艦項目。作為香港特區政府最大的藝術文化旅遊項目，西九文化區原本應該以產業模式發展，如今卻陷入開支龐大、赤字極高的困境。

截至2023年，西九文化區資金鍊幾近斷裂，急需文體旅局全面接管並實施大刀闊斧的改革。

01 西九財赤：理想與現實的差距

西九文化區是全球規模最大的文化藝術項目之一，集藝術、教育、娛樂、購物及公共空間於一體。2018年，廣深港高鐵香港段正式通車，內地居民乘坐高鐵可直達九龍文化管理區，欣賞全年無休的世界級展覽、演出及戲曲盛會。

西九文化區願景宏大，包括故宮文化博物館、演藝綜合劇場、ACE展覽中心、西九藝術公園、藝術家旅社以及其他各種零售、餐飲和酒店休閒設施。然而，這個宏偉藍圖正面臨着嚴峻的財務現實。

據西九文化區管理局董事局主席唐英年透露，資金鍊斷裂的部分原因是原計劃用於發展盈利項目的地塊被借予高鐵站建設，延遲了七年才交還。

在這七年裏，文化藝術項目陸續上線，但賺錢的項目一個都沒建成。

西九文化區管理局以自負盈虧形式運營，依賴2008年政府注入的216億元一筆過撥款。隨着多項文化建設逐步落成，運營成本急劇上升，財務可持續性面臨嚴重挑戰。

政府於2016年曾批准「加強財務安排」，容許西九管理局通過BOT（建造、營運及移交）模式發展文化區的酒店、辦公室和住宅項目，期望這些商業發展能提供額外經常性收入。然而，招標結果並不理想，市場對以BOT模式發展反應不如預期。

高質量文化藝術設施需要相當資源應付營運開支，但與區內商業發展項目的推展時間長期不相配；加上三年疫情的衝擊，西九管理局財政問題日益嚴峻。

西九文化區管理局近年已採取積極措施控制成本，並通過入場費、節目收入、出租場地和商業空間、籌集資助和捐款等手段開源。但這些措施遠遠不足以填補資金缺口。

《施政報告2023》提到「強化西九文化區長遠產業發展」，但內容僅限於推動藝術品交易生態圈、招攬國際文創商業盛事、加強文化創意項目產出和打造文創旅遊地標。

這些建議方向正確，但沒有任何具體的財政重組方案或赤字解決途徑。可以說，當局對西九文化區面臨的緊迫財務問題採取了回避態度。

《施政報告2023》還提到要「優化財務可持續性」，但缺乏具體措施和實施方案，讓人懷疑其實際執行力。這種回避問題的態度，與國產科技品牌「小米」創始人兼董事長雷軍那種敢於直面危機、迅速反思復盤的學習態度，形成鮮明對比。

面對類似的危機，雷軍曾帶領公司成功突圍。2017年，小米遭遇嚴重困境，雷軍認識到問題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心態；二是能力。

快速成長使小米心態膨脹，對形勢產生錯誤判斷，加上積累的問題和管理體系跟不上，導致小米模式在很多地方出現變形。雷軍採取的補救措施是全員死磕交付、創新和質量。

雷軍的管理哲學可以概括為「專注、極致、口碑、快」的互聯網七字訣。對於西九文化區，這種思維同樣適用：

「專注」意味着清晰的使命和願景。西九文化區需要明確自己的核心價值，有所為有所不為。

「極致」就是要把產品和服務做到極致，超越用戶預期。西九文化區需要打造世界級的文化體驗，讓遊客驚嘆。

「口碑」是衡量產品和服務的終極標準。西九文化區需要建立強大的品牌形象，吸引全球遊客。

「快」意味着迅速反應和迭代能力。西九文化區需要擺脫官僚主義，快速應對市場變化。

要解決西九文化區的財務危機，文體旅局需要全面接管西九文化區，實行政策與管治一體化的大刀闊斧改革。具體措施應包括：

精簡運營，降低成本。雷軍認為，決定不做什麼跟決定做什麼一樣重要。西九文化區需要評估所有項目和活動，砍掉不必要的項目，集中資源打造核心產品。

創造收入來源。西九文化區需要開發更多知識產權利潤源，如原創粵語音樂劇《大狀王》和草間彌生展覽等成功項目所展示的那樣。這些知識產權可以成為西九文化區的重要收入來源。

市場化運作。雷軍強調：「任何大眾消費品，都沒有理由從用戶手中索取過高的單次利潤。」西九文化區應該在保持文化品質的同時，通過市場化手段提高收入能力。

跨界合作與生態鏈建設。小米通過「投資+孵化」的方式佈局整個消費物聯網市場，截至2019年底已孵化了100多家生態鏈企業。西九文化區可以借鑒這一模式，與文化創意企業建立合作關係，打造完整產業鏈。

西九文化區最終需要實現「自負盈虧」的承諾。政府批准財政方案時施加的條件——包括每三年的營運赤字上限和員工成本佔總營運開支的比例上限——是一個良好起點。

西九管理局需要利用現有資源，制訂和實施創造收入和商業化的措施，同時嚴格控制經營成本。預計方案將為西九管理局提供足夠資金運營約10年，這段時間必須用好政府給予的土地資源，確保財務可持續性。

西九文化區還應借鑒小米的「性價比模型」，這種模型不是追逐片面的便宜，而是一種價值回歸，從商業效率角度看是一種對「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的追求。

雷軍帶領小米成功逆轉的經驗證明，只有通過迅速而深刻的反思、復盤、學習、迭代，才能在危機中找到生機。

西九文化區需要的不只是資金注入，更需要的是一場「雷軍式」的大刀闊斧改革——精簡運營、開發多元化收入來源、實行市場化運作，並最終實現文化價值與財務可持續性的雙贏。文化體育及旅遊局全面接管西九文化區，實現政策與管治一體化，將是這場改革的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作者胡恩威是全國港澳研究會會員，江蘇省政協委員，進念．二十面體聯合藝術總監暨行政總裁。

文章僅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