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與野獸．影評】現代化……愛情與童話

西方古典愛情故事往往是一見鍾情式，很容易就認定對方乃命中註定的一個，都是兩小無猜沒有太多機心與計算。今齣《美女與野獸》便進行若干現代化微調，好讓兩人愛情變得合理化，減少質疑與犯駁的空間。

電影宣傳標榜：「完美現代貝兒」，但新齣《美女與野獸》所呈現的，更多乃是現代化的愛情與童話！

對於《美女與野獸》的故事，大家應該耳熟能詳，而本片亦跟1991年的迪士尼舊作幾乎九成相似（故此，筆者也不分開「避免劇透」與「完全劇透」兩部分來講了）。

縱使如此，觀眾依然買票入場，相信是被電影兩大元素吸引——透過走進戲院來片刻抽離現實，投入迪士尼式愛情與童話。除此以外，則很可能是想一睹愛瑪屈臣（Emma Watson）的演出吧。

【編按：以下內容或含劇透，逃生門在此。】

現代化愛情

在愛情方面，如前所述，今齣電影跟前有九成相似，惟餘下的一成分別卻絕對不應輕易忽視。

女主角貝兒（Belle）與男主角野獸（Beast）由仇人發展成情人，轉捩點乃受狼襲擊，一個英雄救美挺身護花，一個扶危解厄溫柔看護，雙方才開始化敵為友，及後，兩人還發現了共同的閱讀嗜好，而在雪地上與動物嬉戲（前作是鳥，今齣是馬）又看到對方的善良與純真，彼此關係更進一步，直至互生情愫浪漫起舞，彷彿已經一舞定情。當中，雙方都無注重外表，兩人真箇做到「用心感受」，達致形而上最聖潔、最高尚的愛情境界。

惟以上短短幾日的發展，對於我們現代人來說，會否過於簡單、過於冒進、過於兒戲？事實上，好像電影提及的《羅密歐與茱麗葉》，西方古典愛情故事往往是一見鍾情式，很容易就認定對方乃命中註定的一個，都是兩小無猜沒有太多機心與計算。故此，在餘下一成的全新部分，今齣《美女與野獸》便進行若干現代化微調，好讓兩人愛情變得合理化，減少質疑與犯駁的空間。

其中，整個戀愛過程都是隨緣漸進的，例如野獸就沒主動送贈圖書館給貝兒驚喜，反是自然而然地帶她來到圖書館，並任她閱讀藏書，而其實，野獸最初亦無因為貝兒美貌動容，否則就似現代痴漢監禁美女了。重要的是，電影還重塑了男女主角的背景設定，因而強化了他倆認識前的寂寞孤獨，包括野獸被施魔法前原來賓客如雲、宴會頻頻，反之卡通裡他則從來不受歡迎，甚至貝兒竟然屢遭村裡欺凌，村民不再冷眼旁觀她孤高自賞，等等。事實上，電影亦強化了兩人的閱讀「癖好」，不必忌諱別人目光一起共讀為樂，所涉開卷場面明顯較前為多。凡此種種，都是愛情現代化的描寫，不單大大提高了兩人相遇後「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共鳴，且更提供條件讓兩人愛情一步步昇華，透過不斷加深了解而彼此漸行漸近，最後才順理成章地一舞定情。

除了以上主線劇情，本片另一愛情現代化焦點，當然是備受爭議的同性戀元素了。其實，看過電影的香港觀眾，事後都不禁會問：到底哪裡同性戀了？的確，電影裡面的所謂同性戀「鹽花」，可稱得上淡而無味，一眾腐女們肯定大感失望。綜觀全片逐一審視，表達手法其實極之含蓄，最明顯的莫如最後為時一兩秒的男男共舞，至於跟班來富（Lefou）對大隻仔仔加斯頓（Gaston）的感情，恐怕更似主僕傾慕而非基情Boy Love，縱然戲裡出現了捽耳珠情節，來富又自嘲「痴身」，亦以「Beautiful」此女性化詞語形容加斯頓，而當加斯頓矢志迎娶貝兒時，來富則反問「那我們呢？」，又說他同樣矢志得到加斯頓，等等，再講下去的涉嫌同性戀畫面，可能還包括「三劍客」之一似乎並不抗拒被改女裝……當然，以上或許帶來潛移默化的效果，令人不知不覺接受了類似疑似同性戀言行；然而，可以說，倘若迪士尼本身沒有主動提起，相關同性戀元素恐怕乏人談論，亦不會鬧出甚麼風風雨雨。

現代化童話

在童話方面，本片同樣進行了現代化。單論故事情節，如前所述，新舊對照同樣大同小異，畢竟這是一齣愛情童話，即使進行現代化微調，亦不虞全盤世俗地大談「有樓有高潮」；事實上，直至貝兒看到野獸善良一面之前，她都沒因他是王子而主動獻身。這裡所謂童話上的現代化，乃指電影的CG及3D效果。

事實上，要數電影裡童話味道最濃的畫面，實非幾場大型歌舞莫屬。特別是「Beauty and the Beast」以及「Be Our Guest」，前者的城堡大殿共舞畫面，固然既浪漫又宏偉，誠屬經典中的經典，而在後者，觀眾亦仿如置身迪士尼樂園的遊樂設施，屏幕內外所利用的CG及3D效果，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官能感知，配合歌曲和劇情的心靈感動，令大家更易投入到童話世界裡面。

的確，童話可由情節和畫面牽引，而動人歌曲及舞蹈則錦上添花。不單「Beauty and the Beast」及「Be Our Guest」兩場歌舞，「Belle」和「Gaston」以歌曲介紹人物的兩幕，也非常生動活潑，其餘激昂的「The Mob Song」和深情的「If I Can't Love Her」等，亦易牽動觀眾情感。電影中的連連歌舞，與其說是《星聲夢裡人（La La Land）》的又一例子，實情大概是迪士尼繼《魔雪奇緣（Frozen）》後食髓知味的添食之作，因為，歌與戲之間的相輔相成，無疑已成近年電影的新成功方程式。

可惜的是，除卻以上歌舞，電影裡的童話感覺實嫌不足，特別是許多場景都在昏暗的城堡和樹林發生，陰森氣氛多於歡樂氣氛，這或是一大美中不足的地方。然而，正如不少觀眾都覺得，片中野獸竟然比王子還要吸引，再加上，一眾傢俱家僕的造型和演出也極之討好，卻不失為這個真人版童話的加分之處。

總的而言，觀眾倘能投入《美女與野獸》的愛情與童話，特別是欣賞到箇中歌舞情節，相信不會失望而回。

人獸戀？

最後補書一筆，《美女與野獸》是否人獸戀？筆者認為，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關鍵須要視乎野獸本體。故事中，野獸其實是由人「物化」所成，而非反過來由動物「人化」，更何況，野獸最後都能解咒變回人類。正如電影強調，必須「用心感受」，既然野獸的內心是人，那又怎會是人獸戀呢？所謂「戀」，實乃精神上即形而上的唯心互動，不是訴諸肉體即形而下的唯物行為。

當然，假以時日，實不排除《美女與野獸》再有現代化改編，屆時或許徹徹底底地變為人獸戀，誰又說得準？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