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永遠長不大的智障孖寶 媽媽:有生之年想同佢哋走落去

撰文:陳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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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懷胎十月的媽媽們感受更深;雖然社會對SEN學童越來越關注,但育兒辛酸又有誰明,近日更有媽媽以「一個走投無路的自閉症患者媽媽」,向特首林鄭月娥發公開信「訴苦」。5月13日就是母親節,《香港01》將連續報道不同SEN媽媽面對的辛酸。
眼前這位兩子之母,沒有三頭六臂,卻在晃眼之間湊大寶貝兒子,頭髮花白再染黑,然而兄弟倆心智卻活在停頓時空。
兒子潤生、鎮濤今年30多歲,自閉兼中度智障,照顧牽絆永伴隨,跨過一頭霧水、外人不理解與敵視,群英一笑置之,只望做好媽媽本分。餘生茫茫,她沒想過提早退場:「有生之年都希望可以陪佢哋走落去。」

群英最愛唱大戲,而丈夫近年退休了,可幫忙照顧兒子,她終於可在閒時以曲會友,重拾嗜好,「個仔受我薰陶,會自己上網聽。」(盧翊銘攝)

群英今年61歲,上半生勞碌命,跑過片場拍外景、試過當裝修女工「擔泥」,以為婚後可專心相夫教子,稍享清福,結果下半生卻依舊奔波。

兩子同為自閉兼中度智障 「可能個天知我愛心爆棚」

大仔潤生小時候沉默寡言,作為媽媽的群英擔心不已,卻總無法問得究竟,「醫生話可能遲講嘢啫!」這邊廂,潤生情況未明朗,兩年後,細仔鎮濤便已呱呱墮地,更「腳踏7星」,提早來到人間,「不過之後發現,原來都係同大仔同樣情況,無辦法啦。」

接二連三「中獎」,她沒埋怨,更自我安慰:「可能個天知我愛心爆棚,知我仲有條件湊啦」,對於箇中辛酸,她不以為然,「人哋可能仲困難過我。」

群英家附近有個水池,半百龜隻在內歇息,她常帶兒子前往探望。(盧翊銘攝)

事實上,兄弟二人原名為「文騫」及「文駿」,在還未確診自閉及中度智障前,家翁提議為兩個孫兒改名轉運,因此更「潤生」、「鎮濤」,名字倒是改頭換面,但始終沒如願,孩子們仍然教人操心。

曾想過再領養健全孩兒 反獲家翁安慰

全個家族人才輩出,「碩士、博士,咩都有」,但兩個兒子毫不精靈,群英生怕長輩介意,遂膽粗粗提議領養,幸家翁、奶奶個性開明,更反過來安慰,「兩個都係我個孫,都唔係好多壞習慣,不如專心湊大佢哋啦。」群英感動莫名,從此意志更是堅定。

兩個兒子早已長得高個子,群英卻不能擱下憂心,期望有生之年仍可陪伴他們走過。(盧翊銘攝)

用各種方法探索兒子內心世界

兒子活於自我世界,媽媽唯有靠心領神會,一點點闖進冰山之內。自閉與單向性格,潤生及鎮濤說話不多,大多靠單字及點頭示意,當年沒有天書指點,群英除了心靈感應,唯有靠摸索,她教兒子逆轉而行,希望為他們開拓可行性,「例如搭開巴士,會教佢不如試吓行路。」她又時常帶兒子到沙灘玩樂,希望他們體驗正常生活。

旁人斥兒子「痴線」 群英反駁:「呢啲叫弱能」

尷尬、難堪事情少不免,前往快餐店時,兒子試過擅取其他客人薯條,「咪急急腳買返畀人」;又試過於巴士定晴望著「靚女姐姐」,惹來對方男友不滿;最常見的是兩個寶貝兒子時常被直斥「痴線」,她自顧自說:「呢啲叫弱能,唔好當痴線至得,佢哋好善良」,痛心之餘,但仍為外人「護航」:「佢哋無呢啲小朋友,唔理解、唔知道當中痛苦,我唔怪佢哋。」

領教過不少白眼,群英直言看化,「好小意思啫,喊又要做人、笑又要做人」,面對旁人的不理解,她沒好氣,又不會記在心上,更懂得自我安慰,「我兩個仔好生性,唔會大吵大鬧,又唔亂發脾氣」,她慶幸又感恩,「呢啲咪我福氣。」

兩子曾於特殊馬拉松奪金

家長望子成龍自然不過,不過這回事,群英明白不該強求,但她深信天生我才必有用,「唔會瓣瓣都蠢嘅」,兩個兒子現時平日主要在香港基督教服務處轄下的安華日間展能中心接受生活訓練,後來潤生、鎮濤於特殊馬拉松等多個運動比賽中奪獎,她喜出望外,眼泛淚光,「原來我個仔都可以拎到金牌」。

照顧智障兒子的辛酸,群英百般滋味在心頭,大哥潤生(前)、細佬鎮濤(後)。(盧翊銘攝)

見步行步是群英的口頭禪,整個訪問中出現不下三數次,她說自己當年28歲成家立室,是名符其實的「遲婚一族」,沒想到兒子早過了她心目中的適婚年齡,卻還像個小孩般,記者問她可感唏噓?「唔會,每個人有唔同際遇。」陪伴愛兒走過30載,她期盼自己身體健康,「依家有3高,自己都要生性啲,唔好咁為食。」

兒子不懂慶祝為何物 唯有自己獎勵自己

母親節將至,兒子不懂慶祝為何物,倒是群英每年都會堅持「煮餐好」,「都會買個蛋糕仔,當獎勵自己。」面對一個不一樣的星期天,群英和兩個兒子將手牽手,外出走走,仿如兒時孭著一個、拖住一個的平凡日常,淡淡然,但知足便常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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