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客太多成危害 旅客名城不堪負荷出招打擊
「過度旅遊」衍生民生、保育等問題，然而，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過度旅遊」？答案不一而足。不同城市熱點、景點遺址有不同「元兇」。撰文：李道
首先，新興國家逐漸富起來，中產人口愈來愈多，外遊需求與日俱增，旅遊業收入自然水漲船高。
UNWTO的數據顯示，全球旅客人次由1950年約2,500萬，增至2017年超過13億，預料2030年可望達到18億，箇中難免容易衍生民生及保育問題。中國今年上半年的外遊旅客人次超過7,000萬，而且每年以逾10%增幅攀升，其餘金磚國家亦升幅顯著。整體而言，發達國家的外遊旅客依然佔據多數，目前歐洲旅客所佔比例仍高達48%，其次為亞太地區（25%），第三位則為美洲（17%）。
近年，旅客口袋更趨寬裕，旅行成本也受惠於創科發展而驟降。阿姆斯特丹的「共享民宿」風行，大大降低外遊住宿成本。正如前述，Airbnb既顛覆傳統酒店業，為旅客帶來方便，也間接催生「過度旅遊」的副作用，尤其是將旅客由遊客區引到傳統住宅區。
去年，在Airbnb登記的房間數量，首度超過全球五大酒店集團的總和，每日有近200萬名旅客租用Airbnb的房間。去年旅遊旺季，於Airbnb登記的1,225個冰島的物業數目，超逾該國全年的新屋興建量，樓價租金難免應聲抽高。
旅遊清單引致人流集中 民宿廉航降低出行成本
此外，顛覆傳統航空業的廉價航空亦大大降低外遊成本。昔日由倫敦飛往都柏林，航空公司索價逾200英鎊；今時今日，廉航如Ryanair的機票只需約40英鎊。而且，近年廉航不時推出「一元機票」的促銷優惠。近來，不單短程航班，長途航班亦成為廉航的開發目標。例如部分橫跨大西洋的航班僅需約60美元。去年，廉航機艙座位數目增至整體座位數目的28%，幾乎較十年前翻了一倍。
網絡上出現的「旅遊清單」，諸如「人生必遊的N大景點」，也促成大批旅客蜂擁到熱門旅遊景點。上述的「過度旅遊」重災區如威尼斯，都在「旅遊清單」榜上有名。荷里活電影《玩轉身前事》（The Bucket List），正正推崇這種旅遊模式。互聯網的宣傳與分享功能，更為旅遊熱點火上加油。不少銳意開拓旅遊業、迎接外遊大軍的新興國家，更成為旅客期盼的首選地。
中國的春節假期、五一黃金周及十一黃金周，均於短時間內為個別地區帶來龐大的旅客。中國在大量「輸出」旅客，其實本身亦是「過度旅遊」的受害者。
全球深受旅客氾濫之苦，應對「過度旅遊」有何對策？UNWTO的報告強調，儘管旅客增長帶來不少負面影響，但旅遊業對社會經濟發展存在正面作用，故應集中趨利避害。
報告澄清了坊間對「過度旅遊」的謬誤。例如景點的擠迫問題不但牽涉旅客數量，亦涉及地區的管理規劃。此外，該報告詳列針對「過度旅遊」相關的11大策略及68項措施。建議的重點在提升管理質素，包括從地點、時間、交通等方面為旅客分流，藉配額制度、收費項目管控旅客數量，以及改善當地居民和旅客的溝通方式、建立互助關係等。
為了應對「過度旅遊」威脅，各地政府紛紛出招。巴塞隆那市長科洛上台後，宣布削減到訪該市的旅客數目，並制定了「策略性旅遊計劃2020」。去年當地通過法案，限制區內酒店及相關宿位的數量（包括Airbnb）。該市亦立例限制在城區使用電動滑板車等裝備。可是，當地政府未有回應有關針對不過夜客（包括郵輪客）開徵「旅客稅」的措施。西班牙馬略卡島（Mallorca），以至跟巴塞隆那同屬加泰羅尼亞區的伊比薩島（Ibiza），早於2016年加徵每人每日數歐元的「旅客稅」。
不過，上述「辣招」尚不夠威尼斯「辣」。當地最著名的罰則，是建議向隨便在公眾地方席地而坐的旅客，最多罰款500歐元。類似罰則，已在當地其他景點率先執行（包括教堂）。今年，威尼斯更引入史無前例的人群管理措施，隔絕居民以外的旅客在特定時間進入指定區域，例如不能在周末進入世界遺產城區；連帶大型郵輪也禁止駛入城區，整體到訪郵輪數量亦設上限。
在今年初，威尼斯還禁止外賣店開業，以減少旅客在街上開餐，製造垃圾及弄髒地方。當地亦會推行軟性措施疏導旅客，例如在網上雜誌和社交媒體鼓勵旅客分流，成效不俗。
阿姆斯特丹貶抑「過度旅遊」的眾多措施中，頭號針對的對象是Airbnb。繼去年出招為Airbnb設置上限，今年更推出改革舉措，進一步禁止Airbnb在繁忙地區短期出租，並把一切「共享民宿」模式的每年出租日數削半至最多30日。同時，針對市中心的「過度旅遊」問題，繼禁絕區內新旅遊商舖（如單車租賃店），還將禁止「醉駕」—酒後踏單車，以及其他「娛樂性駕駛」，包括馬車、Segway平衡車及賣酒河船。此外，觀光船的上落客點，亦將遷到市中心範圍之外。由旅館代為徵收的4%至6%的旅客稅，也將一律調高至7%。
荷蘭亦透過App分流旅客，包括實時發布及預測擠迫地區的資訊。事實上，阿姆斯特丹、倫敦、紐約、巴黎及冰島等全球至少12個地方已針對Airbnb設置規限，其中西班牙馬略卡島的帕爾馬更幾乎禁止Airbnb「登島」。
亞洲方面，今年也實施不少針對「過度旅遊」的新措施。日本於今年中立例，限制東京、大阪、京都等地「民泊」或Airbnb，每年可放租日數不得超過180日。新法例生效當天，近80%民宿在Airbnb下架。有些國家更索性「封島」，譬如菲律賓就禁止旅客進入長灘島半年，好使這個十年內旅客人數暴增十倍的島嶼休養生息，泰國也宣布限制旅客在斯米蘭島過夜。一些特別景點如馬丘比丘和喜馬拉雅山，當局都規定旅客要隨團出發，不能獨自登山，並限制每日的團員人數及往返的時段。
然而，不單政府要下工夫，旅客的自律也非常重要。許多非議「過度旅遊」的團體，提倡「負責任旅遊」（responsible tourism）。做個「負責任旅客」的方法其實很簡單，避免一窩蜂於同一時間湧到同一景點，盡量不打擾當地居民的正常生活，多遊覽著名景點以外的地方（例如菲律賓有逾7,500個島嶼，不必集中到長灘島）。遵守當地規則、尊重當地文化、愛護生態和設施、不塗鴉、不亂拋垃圾等，都是遊客的基本常識。
說到底，旅遊業對社會經濟的發展，具有不可忽視的正面作用。UNWTO的報告指出，全球有多達11%的消費來自旅客；對一些旅遊重鎮來說，旅遊業更是舉足輕重。試想，菲律賓和印尼封島數月，當地旅遊從業員豈不手停口停？
比如巴塞隆那，官方民調持續反映，過去一直有多達八成居民認同旅遊業對當地有利，較多人表示樂意與旅客接觸、滿意現時的旅客數量，只有少數人認為周遭旅館和旅客過多。
回望香港，2017年訪港旅客有5,847萬人次，按年增長3.2%，當中過夜客有2,788萬人次。對比全港約740萬人，人口對旅客的比例為1:8，人口對過夜客則不足1:4。對比上述全球旅遊熱點，以及人口對旅客比例最高的十大國家（表二），香港面對的「過度旅遊」困局亦不輕；微觀來說，在旅遊旺季和遊覽熱點，面對的「過度旅遊」難題更為嚴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們可以如何借鑑國際經驗，以應付香港陷入「過度旅遊」之窘呢？
上文節錄自第140期《香港01》周報（2018年12月3日）《過度旅遊亂象頻生 名城紛出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