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盃】法國足球20年種族爭議 一座大力神盃暫時修補缺口

撰文:梁凱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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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20年,法國再次贏得世界盃冠軍,球員高舉大力神盃,站上世界之巔。
這個冠軍不單讓全國上下熱烈慶祝,對法國來說,更有團結人心的特別意義,過去20年來,當地極右政黨批評國家隊球員的多元種族背景,到了這一次,一座大力神盃「戰勝」種族爭議,成功修補國家因種族和文化差異而來的缺口,也掃走過去幾年恐怖襲擊帶來的陰霾。
不過當地評論也擔心,法國的團結會否僅為曇花一現。

法國事隔20年再度奪冠,民眾聚集在巴黎香榭麗舍大道慶祝。(路透社)

國旗因種族「變色」 恐襲陰霾掃之不去

1998年,法國首次贏得世界盃冠軍。當時有人卻笑稱法國的國旗已由藍白紅三色,轉變為「黑、白、阿拉伯」三色,意指陣中部分球員並非於法國土生土長。例如當時捧盃功臣的施丹(Zinedine Zidane)雖在法國出生,父母卻是來自阿爾及利亞的移民。

自此以後,國家隊的種族問題一直是國內政黨的攻擊對象。極右政黨國民集會(National Rally,前稱國民陣線)創辦人老勒龐(Jean-Marie Le Pen)曾批評陣中太多非洲和阿拉伯後裔的球員。老勒龐的女兒馬林勒龐(Marine Le Pen)在2010年亦攻擊球員的種族背景,稱他們「心中存有另一個國家」。其後更有傳國家隊教練有意限制隊中非白人球員的數目。

當然,法國社會的多元種族特性,並沒有因此改變,國家隊陣中亦愈來愈多移民後代的球員。與此同時,恐怖襲擊為法國人帶來掃之不去的陰霾,也讓移民後裔沾上污名。

2015年11月,巴黎發生連環恐襲,共造成130人死亡。2016年,恐怖份子在尼斯駕駛重型貨車撞向人群,並亂槍掃射,造成86人死亡。國內社會分裂情況變得更嚴重:種族相向、城鄉分歧、抗拒移民。在歐洲這個大版圖中,民眾對深色人種的敵意也沒有減退。

基沙文(Antoine Griezmann,左)、普巴(Paul Pogba,中)和麥巴比(Kylian Mbappé,右)在決賽表現亮眼,他們的膚色也反映法國隊陣中的種族多元。(路透社)

球隊依舊種族多元卻贏得認同 猶如釋重負

來到今屆世界盃,法國隊陣中有近80%成員是來自移民家庭,包括在這次世界盃大出風頭的前鋒麥巴比,父親來自喀麥隆(Cameroon),母親來自阿爾及利亞(Algeria),又或中場普巴同樣具有非洲血統。

慶幸的是,這次政黨沒有再針對種族問題攻擊球員。極右的國民集會,更接納這隊多元的球隊,形容他們會唱《馬賽曲》(Marseillaise,法國國歌)並宣示對國家的深厚感情。

至於極左政黨不屈法國黨(France Unbowed),也認為球隊是法國社會的寫照。

這是我們深愛的法國。我們血統不一樣,但都團結一致。很多球員來自不同地方,但我們為穿上同一件球衣,為同一個國家而戰。
法國射手基沙文(Antoine Griezmann)——父親來自德國,母親有葡萄牙血統
今日的法國是包含不同膚色的法國。很多人血統不一樣,但這正正讓法國變得美麗。我們都感到屬於法國。我們很高興可以穿上這件球衣。
法國中場普巴(Paul Pogba)——父母為幾內亞人

歐洲民粹主義繼續崛起的同時,年輕多元的法國隊用實力贏得舉國認同,有學者形容是「如釋重負」。法國隊獲勝一刻,民眾在街頭狂歡慶祝,不論膚色也能走在一起一同跳舞、揮動國旗。有球迷形容,球隊正正反映出現時的法國,甚至如果要歸根究底,每個人某程度上也是來自外地的移民。

法國移民失業率比一般失業率高,採取中間路線的總統馬克龍如何在移民問題上應對國內與國外的壓力,足以影響現時政治格局。(路透社)

但法國移民問題卻非能因一座大力神盃而迎刃而解。極右作家加繆(Renaud Camus)在一篇新聞稿中如此寫道:「法國看似贏得世界盃,可能,毫無疑問。但是哪個法國?是那個遭取代、殖民、統治、入侵的法國嗎?」他更形容,球隊成員只反映出種族替代這個現象。面對民粹主義步步進迫,馬克龍要如何應對難民問題,也影響未來的政治格局。

甚至在法國以外,足球員的種族依然會成為攻擊目標。先有瑞士球員擺出象徵阿爾巴尼亞國旗上的雙頭鷹手勢,惹來對手塞爾維亞隊伍及其球迷不滿。再有德國極右政黨另類選擇黨(AfD)議員麥耶(Jens Maier)批評土耳其裔的奧斯爾(Mesut Özil)「賣國」

法國的團結是否僅為曇花一現,歐洲足球員的種族問題又會繼續糾纏多久,學者也未有斷言。惟移民歷史學家韋爾(Patrick Weil)形容,法國的勝利向世人反映出,移民後裔也可以成為同胞,成為具才華的本地公民:「自從法國在19世紀成為移民國家,移民為法國貢獻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