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產假】打造育兒男　政策如何影響家庭性別分工？

自今年1月開始，本港法定侍產假由三天增至五天，男性僱員可在孩子出世前四周至後十周內請假，期間領取原本薪酬80%。放眼全球，香港男士的侍產假福利稱不上優厚，但對很多新手爸爸來說聊勝於無，各國也有不少育兒政策例子，可有值得我們借鏡的地方？

漫步於斯德哥爾摩（Stockholm）街頭，不難見到三兩成群的年輕男子，在朝陽沐浴下出現在咖啡店和公園。他們的共同之處，除卻打扮休閒、面帶微笑，更少不了身邊的嬰兒車。

在瑞典，男性育兒蔚然成風，一班年輕帥氣的「潮爸」更在社交網絡得到「Latte dads」的美名，呈現他們手拿咖啡、推着嬰兒車散步的溫馨場面。

九成瑞典爸爸請過侍產假

這股社會風氣離不開瑞典政府自1974年起實行的政策——「共享育嬰假」（shared parental leave）。在這個制度下，新生孩子的父母分享合共480天的假期，但各自有90天產假是專屬，不能讓另一方使用。爸爸媽媽其中一方最多可請390天假，以彈性攤分育兒工作。這套育嬰假政策相當靈活，申請人不需把假期一次過用完，可以根據個人需要「分期」申請。2014年當局修訂相關法例後，父母在孩子滿12歲（或讀完小學五年級）之前均有資格請假。

補助金方面，以父母的育嬰假合計，頭390天可向政府申請各自薪酬的80%，日薪上限為952瑞典克朗（約776港元）。逾390天後補助金變為每天180瑞典克朗（約147港元）。《經濟學人》於2014年報道，近九成瑞典爸爸請過侍產假。另一項數據顯示，2017年父母共同提請的育嬰假日數，父親一方佔逾27%。

瑞典的育嬰假政策不僅在時長、經濟支援上寬厚，同時給每個家庭自行選擇的空間，更難能可貴的是背後推動的性別平等理念。這項政策提倡父母「共享」產假福利，同時意味男女在家庭生活中需共同承擔責任，從而打破傳統的性別分工觀念，鼓勵爸爸名正言順地投身育兒行列。「共享育嬰假」實行了四十五年，公眾在潛移默化中加強對父母角色的認知。如今英國、葡萄牙、冰島等國家紛紛仿效。

同屬發達國家的澳洲，政策卻似乎令新手爸爸較難參與育嬰。當地法律允許僱員最多可申請52周育嬰假（parental leave），在此期間僱主不能將其開除，但政府提供的資金援助相當有限。有薪產假計劃將申請人分為主要（primary）、次要（secondary）照顧者，前者最多可獲18周補助金，後者只得兩周。無論申請人薪金多少，一律按全國最低工資標準補貼，約為每周740.6澳元（約3936港元），相對不少發達國家低微。

澳洲統計局2017年數字顯示，使用有薪育嬰假的人士當中，95%主要照顧者為媽媽，95%次要照顧者為爸爸；僅5%爸爸請過育嬰假。倡議組織Parents At Work發起人Emma Walsh稱，將家長在育兒過程中的角色分為主次，更固化「男養家、女顧家」的傳統性別分工觀念，想申請侍產假的爸爸仍面臨「被污名化」的風險，情況有如前文提到的日本，縱使法例上寬厚，職場文化卻不鼓勵爸爸請假。

不過，政策與公眾觀念之間，絕不止存在單向影響。瑞典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推行如此前衛的產假政策，離不開國民對高社會福利制度的信任與認同。作為出名的重稅國家，瑞典2017年國家稅收佔GDP比例為44%，個人收入稅率最高可達70%。

美國侍產假立法明顯落後

美國則站在社會福利頻譜的另一端。當地早於1993年通過法案，保障僱員享受最多12周無薪侍產假，但至今仍未有全國性有薪產假（paid parental leave）法律，在已發展國家中是唯一一個。地方上，全美有七個州份設相關法例，包括加州、紐約州等。

政府應不應該支援在職新手爸媽？美國社會仍未有結論。由於有薪產假關乎社會福利，背後更離不開黨派之別、保守與自由主義之爭。不過，美國網站MSN在2017年一項調查顯示，93%民主黨人認為，男性應該享受有薪侍產假，這比例在共和黨人中則為77%。兩黨人士雖然有所差距，但顯示大多數人都支持有薪侍產假。

立法的最大阻礙是國民引以為傲的「美國夢」精神，提倡人人機會平等，通過個人奮鬥達致成功。一方面激勵貧寒的國民奮勇前進，另一方面卻與「有薪育嬰假」宗旨相悖，即資助因個人事務纏身而需休假的僱員。

不過，這道社會觀念的桎梏在逐漸瓦解。儘管美國在產假立法層面明顯落後，但愈來愈多企業為僱員提供家庭友善（family friendly）政策，其中育嬰假是至關重要一環，成為不少公司打造企業文化、留住年輕人才的舉措。

美世人力資源顧問公司（Mercer）2018年調查發現，40%受訪企業為男女職員提供產假，比三年前增長15%。Walmart、Facebook、Netflix等各行各業巨頭，均加入這行列。Facebook於2016年起，向全球男性員工提供四個月有薪侍產假。Netflix更為男女僱員分別提供52周的育嬰假，冠絕美國科網公司。

這些由大企業引領、針對員工的產假福利能否自下而上影響國家政策，等待即見分曉。

上文節錄自第176期《香港01》周報（2019年8月19日）《瑞典推動性別分工　「Latte」爸爸蔚然成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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