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戰磨拳擦掌　訪世貿理事會前主席夏秉純　危機怎解決？

「坦白說，世貿秘書處也做不了甚麼。」夏秉純（Stuart Harbinson）說。踏入四月，中國和美國輪流出牌，貿易戰一觸即發。在此時，我們向世界貿易組織（WTO）理事會前主席夏秉純請教，為甚麼世貿好像束手無策。

今年3月，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以國家安全為由開徵鋼鋁關稅，觸發國際貿易市場關注。不久，夏秉純撰寫一篇文章，題為「特朗普的鋼鋁稅：世貿的終結？」，指出世界貿易組織處於一個兩難關口：

● 如果世貿接受白宮的理據，那麼其他國家可能效法課稅；● 如果世貿不接受白宮的理據，那麼特朗普政府可能反目甚至退出世貿。

港英政府貿易署出身的夏秉純，1994年起任香港駐世貿常設代表，2001年獲推舉為全體理事會主席，2002年獲世貿總幹事委任為辦公室主任，後來再任特別顧問。從這份履歷足見，他對國際貿易的掌握公認一流。

夏秉純3月執筆之時，特朗普政府公布鋼鋁稅，但原來只是前菜一碟。踏入4月，白宮宣布向中國高科技產品等開徵額外關稅，總值500億美元；北京政府隨即反擊，發表美國貨品額外關稅清單，同樣總值500億美元。雙方若果爭持不下，一場牽動環球經濟的貿易戰勢必開打。

山雨欲來風滿樓。我們聯絡夏秉純，問他世貿到底可以怎樣化解。

如果國家執意而為，坦白說，世貿秘書處也做不了甚麼來避免貿易衝突升級。它可以點出危機、對經濟的負面影響、對貿易規則的破壞。這正是總幹事阿澤維多在做的事。

夏秉純：相信中美會直接談判

正如其他聯合國組織，秘書處是世貿常設行政機關，其領導就是世貿總幹事。夏秉純指出，總幹事雖然可以主動提出，充當中美雙方的中間人，但他看來兩國並不打算由世貿來斡旋，更有可能的做法是直接談判。

我相信他們更大可能，會在某個階段展開直接談判，尋求共識。那會是好事，但亦可能會引起其他國家擔心，反過來他們會（因為中美共識而）少了貿易機會。

媒體早已廣泛報道，美國財長姆努欽（Steven Mnuchin）、中國副總理劉鶴等人曾面談、書信來往、通電話等，只是至今對於貿易逆差如何收窄，仍然未有共識。

中美之所以繞過世貿來拆解貿易分歧，另一個重點在於美國相信它解決不了問題。美國政府指控中國竊取知識產權、強逼技術轉移，損害美國經濟每年2250億至6000億美元，所以單方面開徵懲罰關稅。

一方面，中國否認指控，認為美國拿不出證據證明中方強逼企業交出專利技術；另一方面，正如《紐約時報》引述外交和世貿官員指出，世貿的規則已經過時，不足以處理中國崛起後的新趨勢，所以白宮只好單方面行動。

共識難求　世貿規矩不易修定

誰是誰非，夏秉純認為必須先弄清楚世貿的本質。

世貿條約的規則由所有成員國協商而成，包括美國和中國。世貿本身不制定任何規則。所以任何批評說，世貿的規則沒有與時並進，其實在說所有成員國做不成這事。對於這種情況，所有人都有責任。

夏秉純似乎傾向認為，世貿要修訂規則是非常困難之舉。例如他強調，目前成員國多達164個，又說「問題是，他們能夠一致同意甚麼？」

若然修訂規則不容易，成員國能夠做的就只能夠善用現有的爭端解決機制，向世貿投訴另一個國家。只不過美國政府不愛這套，反而直接向中國開出500億美元關稅清單，而中國政府亦雙軌並行，透過世貿還擊的同時，向美國開出500億美元關稅清單。

不論是白宮的做法抑或北京的反擊，外界相信都有違世貿的降低關稅規則，道理上兩個都說不過去。中美兩個大國這樣無視世貿機制，寧願私下對決，不少人相信世貿的公信力會受到衝擊，將來其他國家也可能會這樣做。

夏秉純：世貿仍獲重視

夏秉純指出，世貿至今收到的投訴不少，足見國際社會仍然以現有機制來解決貿易糾紛。

世貿成員國絕大部份仍然相信世貿及多邊貿易體系。現時看起來，中美糾紛沒有令廣泛國家不重視世貿。

不過才剛剛問完夏秉純的意見後，總統特朗普又在社交平台上批評世貿。

中國是經濟大國，但在世貿中卻被定為發展中國家。他們因此得到很多好處，包括從美國上取得。沒有人會認為這公平。我們不獲恰當看待。世貿對美國不公平。

根據世貿規定，成員國自行申報是已發展或發展中，後者可以獲得較優惠待遇。如果有其他國家不同意，可申請反對。

面對中美貿易逆差的問題，在世貿機制內和外，特朗普政府下一步會怎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