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局】美披露安理會草案未提斷油 中國支持煤鐵制裁朝鮮留餘地

撰文:毛詠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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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聯社日前發自華盛頓的報道聲稱,中美同意在最新一輪制裁首度亮出「石油牌」,「限制」對朝輸出原油。石油制裁無疑屬嚴厲招數,大有可能重挫朝鮮人民生活,如果安理會議案真有這樣的條款,無疑反映中國大幅調整對朝政策。可是觀乎美國政府周五公布的決議草案內容,韓國的報道明顯是「流料」,當中根本沒有觸及石油。然則這次中美達成的制裁決議,到底有多強硬呢?

金正恩接掌朝鮮政權以來,中朝關係明顯疏遠。(資料圖片)

聯合國針對朝鮮過往三次核試施以制裁,大多針對政府、企業,手段包括武器禁運、凍結相關人士資產、禁止入境等,但從沒試過觸及關鍵的經濟民生項目,諸如石油供應和朝鮮對外出口礦鐵等原材料。自從朝鮮今年核試和射火箭後,中方已強調朝鮮要付出代價,問題是中國在制裁朝鮮上去得會有多盡。

毫無疑問,今次由中美協商出來的決議草案,包括了多項歷來首次的制裁措施,確是廿年來安理會對朝鮮的最嚴厲制裁。不過值得留意的是,美方官員所羅列的草案項目,大多數仍不涉及直接打擊朝鮮民生。首次禁止對朝出售所有小型武器及常規武器、懷疑載有違禁品的船隻禁止駛入港口、要求檢查所有進出朝鮮的貨櫃、禁止各方對朝鮮供應航空燃油和火箭燃油,明顯都是針對軍事層面(儘管禁供航空燃油除了影響朝鮮空軍,也會影響民航,但恐怕朝鮮普羅大眾大多搭不起飛機)。草案亦提出針對朝鮮的銀行及資產的金融制裁,但本來朝鮮與外界的金融接觸就相當有限,論施壓力度,這方面的制裁,威力其實相當有限。

為免斷絕對話之路,中國在制裁朝鮮上一直反對趕狗入窮巷。日本共同社於上月曾引述外交消息人士報道,中國一直反對美方提出的強硬制裁草案,其中最主要就是反對石油制裁,認為這會禍及朝鮮平民百姓。朝鮮新聞網站NK News總監Leo Byrne指:「石油制裁是非常極端的行動,很可能令朝鮮的商業活動完全停擺。國內人民也無法運輸食物或其他物資,絕對影響這批非軍方或官方人士。」他又稱,朝鮮軍方很大可能先把所有石油據為己用,榨取民用石油。

誠然,自從朝鮮於2013年進行第三次核試後,中國已變相自行對朝實施石油制裁,根據今年初中國海關總署的統計顯示,中國對朝鮮的石油出口量自2014年1月以來連續24個月顯示為零。不過中國私下單方面停輸石油藉以施壓,跟支持安理會制裁給朝鮮「斷油」完全是兩回事。因為就算中國官方未再輸油,朝鮮仍有可能繼續從黑市渠道取得來自中國的原油,也可轉向俄羅斯尋求石油供應。但若然聯合國安理會通過施加石油制裁,朝鮮就真的可能瀕臨斷油危機,連俄國的原油也沒有了。

韓聯社周四的報道,曾聲稱安理會蘊釀的決議草案,包括「限制」向朝鮮供應石油。但美方周五的公布,完全沒有觸及石油的問題,反映中國並沒有在這個根本立場上有改變,接納美方的立場。事實上,韓聯社周四的獨家報道中,本身就存在著一些疑點。有關報道只是在文末寫道,「在安理會正在醞釀的對朝制裁決議草案中」,包括限制原油供應、「禁止」進口朝鮮煤和鐵礦石,但有關報道原文並沒明確表明,這是中美雙方同意的「最終版本」決議草案,還是之前的磋商版本,甚或單單是美方主張的版本;另外,有關報道是發自美國首都華盛頓,而非聯合國總部所在的紐約,又或是北京,韓聯社報道的消息來源是否可靠,亦存在一定疑點。

若然聯合國限制對朝輸出石油,恐打擊民生。(資料圖片)
有報道指,中朝邊境銀行近日停止對朝業務。(網上圖片)

限制進口煤鐵衝擊外滙收入

至於韓聯社報道提及的「禁止進口朝鮮煤和鐵礦石」,在美方公布的決議草案中,確實有所提及,但字眼似乎留下了不少迴旋餘地。根據美方所用的字眼,草案並非一刀切,而是「限制」和「在一些情況下禁止」進口朝鮮煤和鐵礦石。

目前,煤佔中朝貿易的42%,鐵礦石則佔13%。中國若真的全面停止進口一切朝鮮煤鐵,這對朝鮮外滙收益將帶來極大衝擊。種種迹像顯示,中方確準備在經濟上加強向朝鮮施加壓力。據韓國《東亞日報》周一披露,位於中朝邊境的部分中國銀行近日已中止對朝業務,包括中國工商銀行丹東分行。報道又引述一名瀋陽市的企業家稱,其公司投資了幾處朝鮮礦山,通常把礦產運返中國後,再經銀行付帳,不過近日收到中方銀行通知,不能再向朝鮮人帳戶存錢或轉賬。相關銀行帳戶去年12月、即朝鮮進行第四次核試前經已被凍結。此外,內地《環球時報》訪問了丹東一名外貿企業負責人,指該企業與朝鮮的煤炭貿易從3月1日起也被中止,可能是中方對朝鮮射火箭的金融制裁。

然而從美方所公布的決議草案要點來看,中方在煤鐵礦石制裁上,明顯反對採取一刀切性的禁運制裁。根據周五的最新消息,決議草案內容明確將關乎「民生目的」的煤、鐵及鐵礦出口,排除在制裁之外,同時強調有關制裁的一大目的,是不會「帶來收入供朝鮮核彈計劃之用」。換言之,也就是制裁措施只針對朝鮮軍事方面,不能損及民生。事實上,根據環球時報引述的丹東外貿人士所說,估計「中朝(煤炭)貿易可能會在5月恢復」,儘管「最終仍要看朝方態度」。這番話似乎就反映,中方貿易界人士並不認為中斷煤炭貿易會很久。

從美方披露的方向來看,今次制裁議案雖嚴,但在民生上仍留有餘地,中方顯然並未全盤採納美方的強硬制裁路線。這次中方同意在安理會議案加入「限制進口朝鮮煤和鐵礦石」,反映了中方確實覺得有需要從經濟打擊的層面入手,加強對朝鮮施壓,但仍堅持議案要留有靈活性和彈性,不會輕易贊同「趕狗入窮巷」,畢竟朝鮮崩潰並不符合中國利益,將金正恩逼入生死存亡的死角,徒然只會增加朝鮮半島爆發戰爭的風險,而不會為談判製造條件。且看金正恩今回會否面對現實,妥協重返談判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