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波娃:第二性 - EP78

撰文:01哲學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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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uvoir)是存在主義大師沙特的非傳統伴侶,原因是兩人相互認定對方為終生伴侶,但兩人終其一生都沒有婚姻關係。沙特和波娃在各自人生中有不少情人,不過兩人終生都維持伴侶的關係。有一次沙特戀上了一名女生使波娃心生不滿,此後沙特曾表示願意和波娃結婚,但被波娃拒絕。波娃主張男女感情應該有情即合,無情則散,無須強求對方施捨感情予自己。


波娃努力喚醒女性追求自由和自主,擺脫女人作為男人附庸的地位。她被公認為西方女性主義的重要思想家,其著作《第二性》(法︰Le Deuxième Sexe / 英︰The Second Sex)被譽為女性主義的「聖經」。事實上這本著作在1949年在法國剛出版,便引來多方讚譽,亦引來相當多的詆毀,梵蒂岡更把這本書列為禁書。但這正好肯定了《第二性》在思想史中的不可忽視的地位。


女性的困境


與不少哲學家一樣,波娃的哲學思考始於這個情況︰婦女在社會上的地位普遍低下,她們往往被視為男人的附庸。法國革命後,拿破崙登上政治舞台,著手制訂著名的《拿破崙法典》,奠定了法國法律模式的主旋律。法典的第213條規定「女人應該服從她的丈夫」,足見法國的婦女地位普遍低下。


波娃眼見千百年來,女人一直都生活在一個命定的三步曲之中︰戀愛──結婚──賢妻良母。女人被認為應該要待在家庭和廚房,照顧好孩子,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人們就傾向認為那女人未有盡婦道。女人好像永遠都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為了幫助女性打破這個鐵一般的命運,波娃於是寫下《第二性》。


存在主義的女性主義


波娃在書中的開首問道︰女人是甚麼?這是波娃要著手研究的問題,而她表示要以存在主義倫理學作為研究的方法論。


波娃和伴侶沙特堅持存在主義思想,認為人的本質是自由的,人具有超越性,能夠否定自己當下的規定,包括職位、身份、地位等一系列的後天規定。所以波娃給自己訂下目標︰研究女人是甚麼,最終是為了令女人明白她們附屬於男人,造成女人處於次等地位的狀況,其實更多是由男權社會一手造成的。


波娃要女人明白她們的不平等地位,不是先天就決定好的。她鼓勵女性自己自由地決定女人應該是甚麼,達到女性解放。《第二性》這本書的名字其實意指男人為第一性,即是主導的、自由的、主體;女人為第二性,女人相對於男人而言就是從屬的、被支配的、客體。


雖然波娃極力描繪男人如何支配和控制女人,但她並沒有把造成女人處於次要地位的罪責全歸於男人。她指出女人亦要負上一定責任,女人對於自己處於從屬地位亦負有共謀的地位。因為如果女人自願接受男人的支配,女人就可以不用為自己的人生而操心,而且任由男人為女人一手安排好人生和地位,女人就可以滿足於擁有一個身份定位。加上,如沙特所言,自由會帶來承受責任的後果,人們會傾向回避自己的自由,以逃避承擔選擇所帶來的責任。換言之,波娃認為女性不應該回避自己擁有自由這個事實,應該努力解放自己。


女人作為他者


波娃在書中另一個創見是「他者」這個概念,她指出女人不是生下來就是女人,而是變成了女人。波娃不否定男女有生理上的不同,男和女的智力可能彼此相差無幾,體能上可能不如男人,但這不足以決定女人要處於從屬的地位。波娃指出男女不平等不是基於生理學的事實,而更多是由後天社會文化建構出來的,而女人有意無意接受了男人為自己所炮製的「女人」形象。所以波娃指出千百年來,女人一直作為男人的「他者」而活,此處的「他者」是指女人作為男人眼中的他者、被男人所凝視的女人。


準確而言,波娃的意思是傳統的女性形象實則是男人眼中所認為的女人,因此傳統的女人會努力迫使自己成為男人眼中所認為的那個理想女人的形象,如此一來,男人就會認可女人的社會地位,但這個社會地位卻是一個從屬的地位。如果說男人被認為是自由自主的主體,那麼女人便只是一個相對於男人而言的客體,即是他者。波娃強調女人不應該作為男人的他者或客體,女人應該也是一個主體,應該獲得和男人一樣的地位。


很多人經常批評女性主義,女性主義是否要達到女人地位高於男人的情況才肯罷休?如果要女人的地位高過男人,這又和原本男人凌駕女人又有甚麼不同?其實波娃根本沒有認為女人要做「第一性」,她只是要指出女人作為第二性的不合理所在。男女之間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互為自由自主的主體,就像沙特和波娃的感情關係一樣,各自都能主宰自己的生活,合則在一起,不合則散去。


波娃希望女人明白她們不是生來就注定要做男人的附庸,她們處於不平等的地位是由於後天父權社會建構的結果。既然是後天被建構,亦即表示這個處境有可能被否定、超越然後變更。不難看出波娃給出改變婦女現況的動力,其實是存在主義的自由和超越的思想。不過波娃亦非常慎重的表示,即使有幾個女人能夠凌駕於男人之上,亦不表示女人能夠改變整體社會地位低下的事實。哪怕有一個國家由女皇執政,這也沒有改變女人的次等地位,因為這個女皇所實現的法律和社會都仍然是男性意志的產物。整個社會結構模式,即為何社會是這樣子而不是那樣,都已經是由男性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