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樂隊 - 鑰匙掉了誰來救我:何必厭世,世界本來就這麼殘破

撰文:黃靖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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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台南的顯然樂隊去年舉行了名為《不要說我一無所有》的大型巡演,走訪北京、上海、廣洲、武漢、天津等13個大陸城市,不俗的人氣源自他們那每每直搗人心的思想表達。而新歌〈鑰匙掉了誰來救我〉聽似一首可憐無助的厭世小品,實則是對世情的深刻觀察和反思。

環球社會政局變幻莫測,教沒有經濟基礎的年輕生命無所適從,缺乏目標的心靈流連社交網絡,構成一個壓抑無力的世代。最近幾年,「厭世」成為深受年青人喜愛的生活哲學,青春少艾愛哭紅雙眼再拍 selfie,滿臉刺青的 sad boy 愛拿槍指頭說唱,偶爾又有幾位會在鏡頭背後扣下板機。

近年網上氾濫許多以「心已死」為題材的 meme

對不少人來說,厭世似乎是唯一的情感出口。但顯然樂隊在新歌〈鑰匙掉了誰來救我〉中善意提醒:何必呢,世界本來就這麼殘破。

來自台南的顯然樂隊在2016年發表了〈低賤的人〉一曲,說大家都想要做個有錢人,誰來當他們腳底下的窮困?如此直接的嘲諷自然是讓99%的聽眾都有所共鳴,備受推崇。加上後來的〈他說他想看我剪短頭髮〉勸女孩子不要為了男生改變自己形象,以及描寫快為革命口號而餓死的青年的〈他死在熱烈掌聲中〉等作品,令媒體為他們貼上左傾、女權的標籤。但正如樂隊名字所示,他們只是直接道出那些顯然易見的世間事,僅此而已。若細閱主唱阿琺填的歌詞,其實並無世界還是毀滅算了之類「放負」式情緒控訴,反而處處是細微的生活觀察,既保留了台灣特有的風貌,也有著面向世界的共同情感抒發。

剛下班的凌晨騎車回家,沒有家的人在路邊對自己說話;一隻髒兮兮的狗在打量我,我想起我那辛苦了一生的爸爸媽媽
顯然樂隊,〈低賤的人〉

相較於阿琺直接了當的寫實取材,顯然樂隊在音樂上倒是無一顯然的曲風取態,而是環繞阿琺頗具京劇女伶架勢的歌聲去變化;像〈鑰匙掉了誰來救我〉對電子鼓的應用,就有點 synth-pop 味道,而作為編曲主角的結他則遊走於日系 math-rock 和英倫搖滾之間。阿琺那宛如戲曲的唱腔辨識度極高,源自她自小在家裡常聽到的西藏新疆的女歌手唱片,就像 Julia Holter 把歌劇應用到實驗流行樂一般,包容差異而不造作。

顯然去年發表首張專輯《我最討厭搖滾樂》,不過那大概是指他們自創的「社會學搖滾」風格,他們是如此形容:

(泛)指在台灣音樂祭大量出現、文化部廣發補助的背景之下,興起的一系列獨立樂團。該曲風在音樂形式上並無明顯的識別標準。最主要特徵是在創作音樂之前,先對其聽眾進行社會學地分析,包括階級、原生家庭和收入來源等層面,再與當紅的高點閱率歌曲進行比對,歸納出「大家喜歡聽什麼」。除了歌詞千篇一律地講述低薪、高房價等眾所皆知的社會現況之外,成員通常擅長撰寫企劃書,了解如何運用自身文化資本「寫出這個世代的心聲」並轉換成市場價值。

這種率直的論調,不難想像會為他們惹來各方評擊,像阿琺自資舉辦的旗鼓祭文化音樂節就被音樂圈子的人指控壓榨大學生義工,又有「不拿錄音補助,都靠辦活動賺錢」的傳言。對此阿琺除了撰文解構反思資本主義對時下文化的影響,也把心聲寫在新歌的開首中。

最討厭的搖滾樂,到底是在討厭什麼?那些瘋狂的樂迷永遠搞不懂,不如加點愛在歌詞中
顯然樂隊,〈鑰匙掉了誰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