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我對 Vaughan Oliver / 4AD 的美學情意結

【選擇性失聰】2019年完結之前，被視為英國獨立名廠 4AD 御用唱片封套設計師的 Vaughan Oliver 離世，享年62歲。 4AD 創辦人 Ivo Watts-Russell在 Ivo 獻給 Vaughan 悼詞中寫道：「我不知道怎樣去用幾句話來定義他對我的生活產生之極大影響。兩個有操縱性傾向的人，我們在超越平庸的使命中以某種方式互相恭維與支持。」
30多年來Vaughan Oliver 及設計室 23 Envelope 和 v23 曾為 4AD 旗下著名音樂單位如 Modern English 、 Cocteau Twins 、 This Mortal Coil 、 Pixies 、 The Breeders 、 Pale Saints 、 Lush 以至 Jóhann Jóhannsson 操刀唱片封套美藝，連 David Sylvian 也曾慕名找他合作。

2019年12月29日，我看過 LMF 第二晚的《大懶堂二十祭 LMFXXYEARFEST 》。當我乘車回家途中擦手機，那傳來一則噩耗：有英國獨立名廠 4AD 御用唱片封套設計師之稱的 Vaughan Oliver ，在29號當日逝世，享年62歲。

Vaughan Oliver 這位先後成立過設計室 23 Envelope 和 v23 的英國傳奇性唱片封套設計師——他是美術指導、平面設計師，更是字型設計高手。昔日他為 4AD操刀美藝的唱片，很多都是伴隨著我成長，封面上的圖像早已跟其音樂一拼入心入肺。那夜，之前我才剛經歷過 LMF 音樂祭的躁動亢奮演出以及後台的喧鬧，跟著因為突然收到 Vaughan Oliver 離世的消息，腦海裡隨即浮現起一幅幅 4AD 抽象而夢幻的唱片封面，教我一下子陷入了沉思當中。那個晚上的短短一個小時之間，在我經歷過在思潮上的莫大反差。

毋庸置疑， Vaughan Oliver 的最大典故，是他與其主理下的 23 Envelope 和v23 跟 4AD 之合作無間，尤其是在1982至1998年間，大部分4AD出版的唱片都是由他及其設計公司經手，故他的「御用設計師」說法亦不脛而走，並由他樹立起 4AD 的視覺藝術美學—— 4AD 的音樂和 Vaughan Oliver 的美藝，是多年來樂迷所津津樂道的獨立唱片廠牌與平面設計師之匹配關係。

畢竟他與 4AD 創辦人 Ivo Watts-Russell 彼此惺惺相惜—— Vaughan 正是 4AD 的第一名員工。在 Ivo 獻給 Vaughan 悼詞中，他寫道：「我不知道怎樣去用幾句話來定義他對我的生活產生之極大影響。兩個有操縱性傾向的人，我們在超越平庸的使命中以某種方式互相恭維與支持。作品的廣博和規模是無與倫比的，並且不斷受到新合作帶來的靈感所鼓舞。我知道我們彼此都認為對方是一個謎、跟我們自己的性格為之矛盾，而且也知道我們彼此之間的相互尊重仍然完整無缺。」

慶幸我是在黑膠唱片年代接觸到 4AD 的實體唱片出品。回想起少年的我，在家播放 4AD 出版的唱片，聽著其撲朔迷離的音樂之同時，亦拿著大大個 Vaughan Oliver / 23 Envelope 設計的唱片封套來細味鑑賞那些耐人尋味的圖片(因為大多數 4AD 的唱片都沒刊有歌詞所以未能拿著內封套細閱歌詞)，那足以叫我進入迷思的入定狀態，是我年輕時代對另類獨立音樂的” blow my mind “體驗。

當時我只是個貧窮文青中學生，固然沒有經濟能力一下子集齊 4AD 的重要出品。買到的當然珍而重之，然而有不少都只能一直放在 wishlist 上，直到多年後才陸續有緣入手。當期時， 4AD 廠牌在香港是由《搖擺雙週刊》的 Rock-In Records 代理，而我仍是個只懂看本地華文音樂雜誌的小朋友，那時在《搖擺》裡看到有關 4AD 唱片的專題或廣告，正就「見到個唱片封面已經好想擁有」，所說就是由 Vaughan Oliver 操刀唱片封面的懾人能力。

從個人情意結而言，在 23 Envelope時期 Vaughan Oliver 跟其攝影師拍檔 Nigel Grierson 為 4AD 設計唱片封套都叫我深刻不已， Nigel 拍攝的圖片呈現出空靈、簡約、虛無、疏離感覺，已猶如 4AD 聲音的一部分。到了1987年出版的《Lonely Is An Eyesore》合輯時，那套限量發行1,000張、內含三摺疊內封套及28頁大冊子的豪華版黑膠唱片(售價是普通版黑膠的三倍)，抑或所有曲目皆拍攝了唯美音樂錄像的 VHS 影帶，皆把 Vaughan 的平面設計與 Nigel 的影像(他是當中大部分 mv 的導演)發揮到淋漓盡致。

從前資訊有限，不知道何時開始在 4AD 唱片上的美藝設計 credit 已由 23 Envelope 而變成了 v23 。原來 Nigel 已在1988年退出了 23 Envelope ，於是 Vaughan 便把設計公司改組成 v23 ，換來新的合作團隊，比如有知名攝影師 Simon Larbalestier 、同是平面設計師的 Chris Bigg 。進入 v23 時期，抑或 Vaughan 以個人名義的設計，都得以走得更無遠弗屆。一方面有能夠戲劇性地說故事的攝影，另一方面所帶來莫名其妙的 object 拍攝、鮮豔奪目色彩感、新穎字型設計、瘋狂 graphic 圖像，在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 v23 / Vaughan Oliver的作品，都有如脫胎換骨，呈現出其新摩登風格，而且層出不窮；即使在 v23 裡由 Chris Bigg 主導的設計，仍跟 Vaughan 為一脈相承。

要說 Vaughan Oliver 的典故，那可以是千絲萬縷的事。有些樂隊離開了 4AD 轉投主流唱片公司如 Xmal Deutschland 、 Clan of Xymox (改名為 Xymox )，跟著仍沿用 23 Envelope / Vaughan 操刀唱片封套設計；有些離巢多年的舊樂隊， 4AD 為他們出版精選唱片或 box set ， 4AD 都會找來 Vaughan Oliver 出手。而 Vaughan 也有長期合作的樂隊如 Pixies ，合作關係超過30年，重組後出版專輯， Vaughan 仍是其設計師的不二之選。

Vaughan Oliver 的唱片封套設計，也不盡然是給 4AD 所「御用」。如 David Sylvian 在1987年出版的《 Secrets of the Beehive 》專輯，以及《 Let The Happiness In 》、《 Orpheus 》等單曲唱片封面，便慕名找來 23 Envelope 設計，當年已成為一時佳話，也是 Vaughan / 23 Envelope 走出 4AD 以外的第一個著名 project 。

我最喜愛的唱片封套設計師，是 Storm Thorgerson (1944 - 2013)和 Vaughan Oliver (1957 – 2019)，二人都相繼逝世了。我也特此選輯了一個歌單，以向 Vaughan Oliver 作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