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藍染叫「沙田藍」? 藝術家林東鵬與村民探尋百年傳說真偽

撰文:陳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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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300年前,沙田有一個盛行藍染的地方。藍染是一門歷史悠久的工藝,利用植物作染料,將織物染成藍色。今日的沙田,已面目全非,沒有沙,也沒有田,現在沙田人皆以為最老的村落就是曾大屋。藝術家林東鵬卻花了整整八個月的時間,追尋幾百年前一個傳說的真偽,尋找這棵消失於茫茫山色之中的藍染植物。我們居住的地方會不會都有一種屬於自己的顏色?
攝影:龔嘉盛

這絕對是一個失而復得的故事。康文署藝術計劃「邂逅!老房子」邀請林東鵬在沙田王屋村古屋舉辦展覽。發掘沙田歷史的過程,使他憶起在報紙讀到村民口述的傳說——沙田有一個村落,在300年前製布,並生產藍染。不過,為了保護這種珍貴的植物,部份村民不願透露它在何方。

林東鵬形容老房子像一個鄰居,從邂逅到了解,用一年時間去認識它的故事。

村民合力追尋

起初,他先向村民入手,但是連知悉這件事的年老村民也不知道那種植物長成甚麼樣子,50多歲的村民甚至不曾聽說村內曾出產藍染布作。「村民覺得很高興,居然還有人對這些歷史有興趣。」後來,他在網上搜集資料,才發現村民口中的「藍樹」為俗語,該植物應是山藍。於是,村民與他一同尋找這棵神祕的藍染植物;他亦嘗試拿住植物圖片,自行在山上尋找。可是,他們採了七、八種外貌相近的樹葉,卻沒有一種是山藍。

「經過一段時間,我開始覺得——是不是真的找不到這個東西呢?」在展覽內的「沙田藍日記」,他毫不保留地展示當時的沮喪與忐忑:去年九月凌晨四時,他「坐在王屋前面,告訴王屋,在這個古蹟創作裏,我作了多麼無謂或是徒勞無功的舉動。」林東鵬坦言藍染的展覽部分是後期才確定下來:「沒有十足十的把握,唯有不確定性便是十足十。所以在我不斷探訪的過程中,寫下來的便是我與它在關係上的累積。」

林東鵬與村民多次嘗試移植不果,故山藍最後只能以標本方式呈現。

90歲村民透露山藍所在地 可惜難以移植

經過八個月的尋尋覓覓,春去秋來,他在村民間輾轉相問之下,終於從一個90歲的村民口中得知它的身影。石砵磨出來的藍色汁液與獨特的香氣,證明他們踏破鐵鞋終於得到成果。可惜,不論村民與林東鵬如何嘗試以當地水土栽種,甚至村民僅把盆栽搬離該土地二百尺,仍無法成功移植。在十二月,林東鵬把採摘的山藍運到大嶼山的藍染工房「片造藍」,得工房主人杜學知的協助,以山藍提煉的藍泥染成這塊命名為「沙田藍」的布。他笑說:「這個世界好得意,有種東西叫緣份。就像拍拖,一是緣份,二是你要努力爭取。」

有些人可能覺得沒甚麼特別,但對我來說很有感受,因為它把屬於我們的香港歷史重新找回來。
林東鵬

林東鵬坦言住在沙田三十多年,只知道王屋的存在,但從未認真留意,彷彿一個住在附近的鄰居,這一年間才頻頻探訪,真正閱讀這個空間的故事。他感慨地說:「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開始……原來我居住的地方可以出產一種顏色,碰巧我是一個創作、畫畫的人,對這種顏色特別敏感。有些人可能覺得沒甚麼特別,但對我來說很有感受,因為它把屬於我們的香港歷史重新找回來。」

這塊名為「沙田藍」的布匹背後是一個鍥而不捨地尋覓的故事。

老房子盛載故事 重覓人與房子的關係

與村民互動而衍生的藝術創作,並非林東鵬首次體驗。他參與馬屎埔村壁畫護村活動時,曾說房子像器皿一樣,王屋又是怎樣呢?他形容王屋是一個空碗:「當然,它有本身的故事,但同時有空間容納其他新的東西。你可以看到晨運人士每天清早在附近出現、好姐(按:管理員)看守它又產生很多故事……這些房子與人的故事,隨年代改變而不斷增加,這是最有趣的。」

「在閱讀歷史或進入這個空間的過程中,慢慢找回這種關係,我覺得這種關係是重要的。如果它慢慢脫離,或者我們沒有保留原村風貌(按:政府為發展大型酒店,王屋村於1994年搬到沙田路附近,只有王屋保留於現址),那麼它在新時代裏,會不會和周圍有一個新關係呢?正是因此,我進行這次創作。」

林東鵬在陌生人的家中收集舊家具,把不同人的生活痕跡與故事帶到本來空蕩蕩的王屋。

康文署主辦藝術計劃「邂逅!老房子」,邀請四名本地藝術家:石家豪、林東鵬、黃麗貞及林嵐,分別在四個法定古蹟:孫中山紀念館、王屋村古屋、羅屋民俗館及三棟屋博物館舉行展覽,透過藝術重新展現地區歷史與文化。

「邂逅!老房子」林東鵬x王屋村古屋
日期:即日起至6月30日(星期二及農曆年初一至三休息)
地點:沙田圓洲角王屋村
時間:上午9時至下午1時及下午2時至5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