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拍過邊套戲？　導賞團走入華仁、廟街　睇戲識社區

對於油麻地廟街的地理位置，12歲便在廟街撈、《食神》的火雞姐如此定義：「當年昆叔嘅頭馬飲大咗兜頭劈我一刀，畀我揦住兩把嘢由西貢街斬到佢落公眾四方街，有邊個唔識我『雙刀火雞』呀？」油麻地似乎是個龍蛇混雜的生死場。但如果你看過黃修平近作《哪一天我們會飛》，游學修、蘇麗珊的青春與夢想，其實同樣是在油麻地的九龍華仁書院萌發。
攝影：陳銘智

電影中的油麻地，你的腦海會浮現哪些場面？

「光影油麻地：記憶與遺忘的故事」社區導賞團的第一站，是九龍華仁書院。中學老師、導賞員Jenny當了5年油麻地街坊，直到與丈夫看過《哪一天我們會飛》後，才發現戲裏那間清新、寧靜、年青人充滿盼望的校園，原來位於油麻地。「我一直覺得，廟街等於油麻地，是呈現庶民活力生活的社區，但華仁代表油麻地另一種面貌。因此我與丈夫在某周日初探華仁，發現這裏星期日開放給公眾，有很多外傭聚腳。即使平日，8時前的校園也開放給長者晨運，是另類休憩地方。」

用電影探索社區，Jenny與另外5位參加社區導賞課的成員Jesper、鋒、Yuki、Ann、Olivia合力籌辦這個導賞團。他們在去年11月參加突破機構「Trial and Error Lab實驗」，學習如何辦一場趣味又引人思考的導賞團。這是他們的「畢業功課」。

華仁仔的青春校園時

眾所周知，華仁是間「和尚寺」（男校）。像電影中游學修與蘇麗珊穿著同一套校服，在課室裏接吻的情節，不知道會否令華仁仔觀眾痛哭？導賞員請來畢業生柏翹，逐一比對場景與情節。他解畫說，華仁仔會與女校建立人際關係網，在聯校舞會上邂逅，談情說愛必然在校外發生。

《哪一天我們會飛》大部份劇情源於主角中學時代的經歷。吳肇軒為圓飛行夢，在飛行學會苦心鑽研飛機結構，游學修則外向好動；兩人經常蹺課，不怕老師，不守校規。柏翹自言看得會心微笑，因為他們都一樣，高中之後就開始蹺課。「曾經老師想嚴守規矩，但華仁實在太大，找一個蹺課的學生，隨時花光一整節課堂，慢慢就放棄了。」

華仁有多大？課室以外，還有1個草地足球場、1個硬地足球場、4個網球場。柏翹領參加者來到網球場門口，指出旁邊有一條小徑：「這條小徑能夠走到鄰校，再從鄰校離開。學校一早知道，卻從未有封堵它的意思。」這裏除了有捷徑離開學校，還有一棵趣怪的樹，樹上掛滿不同牌子的球鞋。華仁仔的奇怪傳統之一，當自己的球鞋太舊，他們便把球鞋拋上樹。柏翹笑說，背後原因可能是仿傚大埔林村許願樹。

庶民生活　光影見證

離開華仁書院，橫過彌敦道。走到彼端，是許多人熟知的油麻地：果欄、油麻地戲院、廟街。影迷或者記得，《旺角卡門》中的張學友曾在油麻地戲院門口擺檔賣魚蛋，《旺角黑夜》的殺手吳彥祖住在廟街附近的萬年青酒店、《新不了情》的袁詠儀在廟街賣唱。當然，最為人熟知的莫過於《食神》所呈現的廟街生態：有情有義的哨牙火雞姐、一味說「額有朝天骨，眼中有靈光」的算命師、身材瘦削的惡人、傻笑的癮君子。

導賞員Jesper遙指果欄旁邊的油麻地戲院：「戲院於1930年代建成，是全港少數戰前已經存在的戲院。最初播放默片，60年代播放邵氏電影。當時一張戲票4毫，僅比雲吞麵貴1毫，所以是油麻地居民的廉價娛樂。小孩可以扯大人衫尾進場，900個座位經常全院滿座。而在戲中，張學友在戲院門口當小販，反映以前戲院生態。因為觀眾可以買食物進場，有人咬蔗，有人吃魚蛋。有老街坊憶述，要判斷哪套電影票房好，只消觀察小販數目多寡，便一清二楚。」

油麻地戲院去到80、90年代，面對新式迷你戲院競爭。為改善生意，曾加入專門播放歐美及日本色情電影的日活院線，並首創一張戲票可以觀看全日放映電影的「連環場」。Jesper不忘補充：「當時戲院的口號是『一張票，睇到笑』。大家細心留意《旺角卡門》張學友當小販叫賣那幕，戲院便掛有色情電影的海報。」

真正廟街算命　算出客人死劫？

廟街另一特色，正如《食神》開場苑瓊丹為人算命。她逢人便說神仙託世，引來對方輕蔑反問：「周街神仙咩？」導賞員阿峰手執通勝，角色扮演介紹同行生態，「這條街70年代起便有算命師在夜晚擺檔，多年來維持4、50檔。不過種類愈來愈豐富，由最初八字測命、手相、面相，到塔羅牌掀開風潮，不少師傅要中西合壁，多學一門手藝。」

苑瓊丹隨時算出別人是神仙，但真實的廟街算命師，更多是傾聽客人心事，尤其在算出他死劫當前。「有老師傅跟我說，他遇到一個中年男子，表面很健康，他卻算出客人幾個月後會死。客人當時沒有說甚麼，數月後有另一個陌生人光顧，自稱是該中年男子的朋友。他捎來這樣的消息：上次算命很準確。原來中年男子患上末期癌症，自知不久於人世，那夜突然想算命尋求慰藉。算命後，他去了數個國家旅遊，愉快度過生命最後一段日子。」

油麻地面貌或大變？

導賞團除了搜集舊日廟街面貌的資料，也藉遊走社區各處，希望參加者關注油麻地的未來。行政會議去年通過興建中九龍幹線，運房局在本月13日向立法會申請423.6億元的工程撥款，當局預計今年第3季開始工程，2025年完工。

雖然計劃能縮短繁忙時間來往油麻地及九龍灣至5分鐘，但導賞員Ann說，油麻地將會大變。「除了停車場大廈要清拆重建，油麻地公共圖書館、玉器小販市場、美沙酮診所、母嬰健康院等皆要另外覓地重置，勢必大大影響居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