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分析】殺人升降機成「都市炸彈」 皆因講錢傷感情?

撰文:林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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荃灣私人屋苑海灣花園前日(8日)發生可怕升降機意外,一部升降機在運作期間突然急速上升,至46樓頂層槽頂才停下,導致兩夫婦受重傷。這亦是該屋苑4年來,第二宗同類意外。
香港人口老化、建築物也老化,而住宅升降機老化問題亦早已存在多年,過往亦發生過多宗疑因機件老化導致的意外,連現任特首林鄭月娥也曾經「上身」。為此,房委會近年已加快更新公共屋邨升降機。然而不少私人屋苑,升降機更新由於卡死在「夾錢」問題上,裹足不前。
今次事發的海灣花園,目前正進行更換升降機工程,期間不幸出事。可是有更多更多的屋苑,升降機機齡可能有二、三十年甚至更久,更換無期。到底香港市民,還要面對多少這種「都市炸彈」?

涉事升降機停用後,有工程人員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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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富善邨升降機墮地 林鄭成為箭靶

八十年代後期至九十年代初,是香港房屋落成高峰期,現時有不少住宅升降機系統,都是在當時的建屋高峰期建造。例如今次事發的海灣花園,就在1991年建成並入伙。這些屋苑落成二三十年之後,亦開始出現老化、需要大維修的問題,而升降機機件老化問題,約莫在2000年代陸續浮現,不時出現故障意外。

其中較嚴重的一次,要數到2008年10月,大埔富善邨善雅樓一部機齡約22年的升降機在使用期間,由14樓直墜地面。當時電梯內有一名女住客,幸其及時逃出,經檢查後發現8條鋼索之中有7條折斷。

恐怖意外過後 促成升降機監管改革

由於事件太過恐怖,當時機電工程署又沒有即時公開事件,要待十日後有傳媒查詢才承認此事,其頂頭上司、時任發展局局長的林鄭月娥也因此受到廣泛質疑,被指有心隱瞞。升降機監管制度也被發現千瘡百孔,例如業界部分維修人員不須資歷認可、日常巡查人手不足,檢查如同例行公事。申訴專員公署也批評機電署處事馬虎、敷衍失責。

事後,房署下令詳細檢查轄下屋邨約千部同類型升降機,承諾加快更換。林鄭也要親自撲火,勒令加強升降機規管制度。政府其後更新了《升降機及自動梯條例》,實施升降機「註冊承辦商表現評級」機制、引入升降機及自動梯工程人員註冊制度,以及將違例的最高罰款額由1萬元增至20萬元等。

大埔富善邨曾發生可怕升降機意外。(資料圖片/政府圖片)

公屋更換進度慢 部分機齡逾30年

目前全港公共租住屋邨和商場共有5千多部升降機。其實房署自90年代起,就開始進行升降機現代化工程計劃,分階段更換機齡25年以上的屋邨升降機。只不過進度十分緩慢,即使在富善邨一役後加快速度,每年最多只能更換約100部升降機。前立法會議員黃毓民2015年10月,問到政府有關公共屋邨升降機的機齡問題,時任發展局局長陳茂波承認,有494部機齡逾30年而未更換。

加上,由於部分升降機是居民出入的重要通道,拖到遲遲都未能更換,或是為加快完工犧牲質素,因此即使更換後亦經常出現事故,又要封起維修。

富善邨升降機墜地一役,導致林鄭月娥要親身撲火。(資料圖片)

更新每部升降機逾百萬 業主耍手擰頭

居屋和私人樓宇的問題就更嚴重。公屋的升降機更新縱然慢,但至少有一定保證,房署本身亦規定所有機齡超過25年的公屋升降機,必須定期進行翻新,起碼有人負責,由房署買單。但對於一眾自置居所的業主而言,換升降機即意味要夾錢,一講錢銀傷感情,涉及的因素複雜得多。

例如一些老舊的私人屋苑之中,有不少是由入伙開始居住了二三十年、上年紀的老住客,部分人更已退休,未必有能力負擔這筆錢,但偏偏長者、特別是需要坐輪椅出入的長者,是最有需要用升降機的一群;而部分低層業主平日較少用到升降機,自然也不太願意夾錢。

公屋換升降機由房署包底 私樓業主「講錢傷感情」

而更換升降機的費用,有一組政府數字可供參考:去年5月,立法會議員胡志偉向時任署理運輸及房屋局局長邱誠武問到,公共屋邨更換升降機工程的費用。邱誠武指出由2010年至2017年間,房委會共批出27個公共屋邨的升降機更新合約,涉及共607部升降機,費用一共8.36億,即平均每部升降機137.7萬左右。粗略推算,假設一幢大廈有3部升降機,即合共要413萬元,假如一個有六七棟大廈的中型屋苑,更換全屋苑的升降機數以千萬元計。

由於每個屋苑的大廈設計、伙數、升降機工程各有不同,每戶具體費用難有統一數字。但以海灣花園為例,在2014年意外後,業主立案法團開會通過更換升降機,涉資約2,000萬元,全屋苑822戶每戶支付2.5萬元,更換每幢大廈各3部升降機。要每家每戶都願意自掏腰包,拿出動輒5位數字的費用夾錢更換升降機,難度不言自明。

本港不少住宅屋宇,升降機由於機件老化,故障頻生,甚至影響住客安全。(資料圖片/李澤彤攝)

現行資助制度不足 業主無誘因更換升降機

在現行制度下,市建局的「樓宇維修綜合支援計劃」,會對樓齡30年以上的建築物提供維修資助,包括升降機,每個業主立案法團最多可獲120萬元,對比每幢動輒數百萬的費用,只是杯水車薪;中電和港燈兩大電力公司,也會對住宅樓宇升降機改善工程作資助,但每座樓宇的資助金額上限也只是50萬港元,況且計劃以發還形式發放,業主還是要先行破費。

隨著現時的私樓樓齡漸增,升降機老化問題將會持續。在如今「得公屋得天下」的大環境下,公屋尚且有政府包底,可是私人業主就算明知升降機老舊,也沒有足夠誘因更換。要是問題再拖下去、愈來愈多升降機機件老化出現固障,到底還會發生多少宗殺人升降機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