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差「無聲」工作27載 背郵箱號碼加快派信 證聾人工作不輸蝕

撰文:勞敏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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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綠相間的信件架上,一封封郵件排列得井然有序。除了隆隆的機器聲,還傳來俐落的擺放信件聲音。有一個身穿綠衣的人在信件架中穿梭,把信件分類,分發時鮮有半點遲疑。「阿基,做晒未啊?」他從上司的口型及表情猜測大意,指了一下信件,再豎起大拇指。他是譚阜基,一名聾人郵差,在郵局無聲工作間工作了27載。

阿基是一名聾人郵差,在郵局默默工作了27年,每天處理大量信件。(李澤彤攝)

回家記熟郵箱號碼 加快派信

阿基出世便沒有聽力,27年前加入郵政總局的郵政信箱分揀部做郵差。他不需要出外派信,每日從郵箱收信,把信件分類,再分發到郵政總局內的郵政信箱。這是一份重覆而死板的工作,但剛入職時,阿基形容工作時猶如「賽馬」,每天負責13至15個膠盤,裡面裝了滿滿的信,要爭分奪秒派發信件。他說,當時會記下郵箱號碼,回家溫習,「記熟一點,派得快一點」。

除了速度,辨認字體也是另一個考驗。他說「有時會看錯地址,例如D和P,1和7,字體寫得潦草也容易弄錯」,有需要時還是會請教上司,再自己做記錄。

裡面裝了滿滿的信,要爭分奪秒派發信件。
阿基為加快派信,起初特別會記下郵箱號碼,回家溫習
剛入職時,阿基要牢記郵箱號碼,將勤補拙,現在派信已變得非常純熟。(李澤彤攝)

初時對他人拍膊頭反感:不禮貌 不尊重

工作時難免要與同事溝通,阿基說平時與別人多只限於用手勢打招呼,重要事情才會用紙筆交流,但剛開始時容易有誤解,發生小爭執,「初時男同事會拍膊頭叫我,我會覺得討厭,因為這是對聾人一種不禮貌及不尊重的舉動,但後來大家認識久了,他們明白要站在聾人的視線範圍內對話,聾人才接收到信息。」後來他與健聽同事互相輕拍膊頭已習以為常,同時明白同事之間需互相遷就。

阿基喜歡攝影,有時同事會稱讚他的照片,有人會拜託他幫忙拍風景相,又曾在新郵票發布會上幫忙拍照,令他心存感激。

阿基(右)表示,在郵局工作,聾人及健聽同事都是同工同酬,上司也樂於提供支援。(李澤彤攝)

考三次才成功轉任郵差 獲同工同酬

曾在水務署任職辦公室助理的阿基,憶述當年薪酬政策改變,新入職同事的起薪點已由「第4點」開始計算,對於由「第1點」開始努力的他,好不容易人工才升到「第8點」,感到十分不公平,故另覓出路,最終考了三次才成為郵差,人工也有所提升。

他說,健聽人士在外找工作已很困難,聾人更可能被「壓價」,難得郵差這份工作可以一視同仁,聾人及健聽同事都是同工同酬,讀書不多的他還可以在工作時學習中英文,令他一直滿足於目前工作。

阿健是香港男子輪椅擊劍運動員,在3年前加入香港郵政,在冷氣房擔任郵務員。(李澤彤攝)

運動員變郵務員 只為一個轉變

郵局是個臥虎藏龍之地,曾在國際賽事贏得多面獎牌的香港男子輪椅擊劍運動員陳穎健,在三年前也加入香港郵政,在冷氣房擔任郵務員,協助合約制職員處理薪金、假期等事宜。

阿健在一歲時因患上骨癌,切走了一條腿,「沒有記憶,也沒有痛苦,從未試過兩隻腳行,但都欣然接受。」自小帶著義肢行走,即使在主流學校讀書,他說:「體育堂永遠要坐埋一邊,當時沒有強調共融,老師可能驚我受傷,不知安排什麼我去學,體育堂我一係去圖書館,一係坐在球場度睇,好遲先接觸劍擊。」直至會考那年,首次接觸劍擊,才發現原來自己都可以做到,一玩便十多年。他在2014年仁川亞洲殘疾人運動會上,分別在佩劍及花劍團體及個人賽上獲得一金一銀兩銅,他形容當時算是劍擊事業的高峰。

曾披上戰衣為港隊出賽的阿健,換上一身便服轉投截然不同的工作,坦言加入郵政只為一個轉變:「已(玩劍擊)十多年,不想自己的圈子只剩下劍擊,希望嘗試其他範疇的工作,看自己能否勝任......不是完全脫離劍擊圈子,只是不站得這麼前,覺得30歲應嘗試新東西」。

我怕別人因為我的腳不方便,對我有特別安排。
阿健強調很多工作都可以應付,毋須特別照顧
雖然身體有缺陷,阿健坦言「我怕別人因為我的腳不方便,對我有特別安排」。(李澤彤攝)

望得平等對待 勿扼殺嘗試機會

外人看來,文書工作反覆而沉悶,阿健卻認為甚具挑戰性。他說,做運動員時的他個人比較自我,個性比較急進,剛到九龍灣中央郵件中心工作時,要學習如何平衡同事的訴求,有時會做到「忟憎」,後來同事建議心情不好時出去走走,工作也令他收斂脾氣,學習如何與他人相處。

雖然身體有缺陷,阿健坦言「我怕別人因為我的腳不方便,對我有特別安排」,幸好三年來上司待他與其他同事無異,「其實好多工作我都可以應付,如一開始便特別安排位置給我,可能會扼殺嘗試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