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果嶺奪命火】中轉屋尿味難頂 災民恐日後流離失所

撰文:黃偉民 魯嘉裕 楊婉婷 洪琦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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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年年底茶果嶺村發生的奪命火警,燒毀了二十多人的家園。一星期過去,災民無家可歸,無人可依,身上亦沒有家當。有人暫留社區中心,被褥鋪地,七人同住一室,過着沒有隱私的生活,有災民被女兒問到何時可重組家園,有個新家,亦只能心裏難過,不懂回答。有災民曾收到消息指,社區中心將於明日(1月8日)清場,擔心明日過後,他們要再尋覓容身之所。不過,民政署回應指會繼續開放社區中心予受影響災民居住。據知,會堂下周原定的預約已全部取消,確保災民有容身之所。
另一方面政府提供中轉房屋,卻環境惡劣,昏暗房內兩張碌架床,空氣中透著一股尿騷味,職員冷言:「要的話,就給你加塊板。」災民寧可在公司工作至深夜,藉以留宿一宵,現在依舊穿著逃生當日的衣衫,如太骯髒就丟掉再買,買一件,著一件,說着不禁眼泛淚光,「我真係好辛苦」。

燒到入面變灰變炭,你需要嘅可以送兩粒炭畀你
災民
有茶果嶺災民暫住茜草灣鄰里社區中心,但又將再次無處容身。(黃偉民攝)
一星期過去,由於有倒塌危機,火場仍然封鎖,有警員長期在火場外駐守,不讓任何人進入。(洪琦琦攝)

災後一周火場仍未解封

去年12月29號深夜茶果嶺二級火,不但吞噬了一名婦人的性命,也摧毀了二十多名村民的家園。火場面積約10乘20米,當中有一批鋅鐵及木材搭建的村屋焚毀。一星期過去,由於有倒塌危機,火場仍然封鎖,有警員長期在火場外駐守,不讓任何人進入。

居民當日慌忙走避。(資料圖片)

暫住中心內 居民公廁洗澡

觀塘茜草灣鄰里社區中心,至今仍有七名茶果嶺災民在內暫住。災民暫住在禮堂內,鋪上床褥,席地而睡。男女各據一邊,沒有間隔,沒有私隱。社區中心八時後沒有熱水供應,災民需在這之前完成晚餐。

受災情影響的茶果嶺居民,自火災後入住社區中心,其中鄧先生及黃先生接受訪問時,指住所被烈火嚴重焚毀,根本不能住人,所有財物化為灰燼,坦言身上褲襪等皆為新添置,自嘲稱:「燒到入面變灰變炭,你需要嘅可以送兩粒炭畀你。」

社區中心內災民各據一方。 (資料圖片)

小孩暫住中心長檯做功課

兩人坦言,暫住社區中心並不方便,「每戶人各佔一角,空盪盪,無屏風,茶果嶺公廁有冷熱水,洗完澡吃完飯才回來睡覺,小孩要在會堂外的長檯做功課。」雖然會堂設備不齊全,但總算有瓦遮頭,讓數戶流離失所的災民有處棲身暫住。不過,他們稱曾接獲消息,指明日(8日)會堂可能會要清場,暫未知會否續借予災民暫住,屆時眾人或要另覓住處,感前路茫茫。

觀塘民政事務處今日(7日)回應事件指,民政處會繼續開放茜草灣鄰里社區中心作為臨時庇護中心,供受影響居民入住。據知,民政署已取消該會堂下周的所有活動,以清空會堂予災民暫住。

村內貼黃色告示,示意消防員已經搜索該單位。(資料圖片)

村內唐樓租金最少8,000元

鄧指出,假如社區中心日後不能再安排地方予其暫住,政府亦未能提供其他住宿方案,未來兩日會盡快找地產商租300多呎單位暫住,料茶果嶺村內的唐樓單位月租最少8,000元,連同按金等費用,最少四萬元才可以解決住屋需要。

(大女)問媽咪幾時有新屋企,重組新家園,聽到呢句說話我都好難過。
災民甄太
茶果嶺二級火不但吞噬了一名婦人的性命,也摧毀了二十多名村民的家園。
甄氏一家四口包括5歲女兒及歲半小孩,同樣入住社區中心,甄太憶述火警發生時全家人皆入睡,驚聞火警發生才慌忙逃生。(資料圖片)

一家四口睡夢中慌忙逃生

甄氏一家四口包括5歲女兒及歲半小孩,同樣入住社區中心,甄太憶述火警發生時全家人皆入睡,驚聞火警發生才慌忙逃生,「走到門口時見好大煙,(大女兒)好驚喺到喊,攬住媽咪,之後畀煙焗親,凌晨嘔咗兩、三次。」

災民的居住問題,有待解決。(資料圖片)

未敢向女兒提及家園慘況

火警過後,父母未敢向年幼女兒提及家園慘況,至日前才透露「屋企無咗」,女兒驚悉無家可歸,亦鬱鬱不歡,甄太稱﹕「(大女)問媽咪幾時有新屋企,重組新家園,聽到呢句說話我都好難過。」希望房署可盡快安排四口家庭早日「上樓」,解決住屋問題。地政署昨午派人到災場勘察,有災民到鄰舍輔導會登記,希望盡快得到安置方案。

好多人會問茶果嶺個居住環境係咪好差,但無嘢比𠵱家更差
災民阿鋒
阿細和阿鋒選擇在公司通宵工作,藉此借宵。(魯嘉裕攝)

三十多歲的阿細坐在鄰舍輔導會的沙發上,享受僅有的片刻舒適。阿細與弟弟阿鋒任職美工佈景設計,阿細表示,自火警發生開始,自己就開始漂泊的生活。一開始在朋友家暫住,後因不想再麻煩友人,阿鋒的妻子和女子回娘家居住,兩人則選擇在公司通宵工作,累了就趴在辦公桌上補眠,「地下鋪啲嘢墊住,或者三張櫈拍埋就瞓,瞓幾個鐘又開工」老闆體諒其難處,也沒有多言,「同家人分開嘅感覺唔好受,」阿鋒說,「好多人會問茶果嶺個居住環境係咪好差,但無嘢比𠵱家更差」。

 

災民的家園盡毀,心愛的物品都化為灰燼。(資料圖片)

心愛玩具、鏡頭全燒掉

訪問期間,阿細看着記者的相機,不禁說道:「我都係影相嘅,但我啲鏡頭燒晒、玩具燒晒、波鞋燒晒;錢無咗都已經算,我哋𠵱家係無咗個屋企」。他不滿政府於事發至今的處理緩慢,「過咗咁耐我哋連想返去執野都唔得,如果你話比我聽要拆要重建都好,起碼都畀個時間表;但𠵱家就係乜都無,只係比個監獄床位(寶田邨中轉房屋)我哋」,農歷新年將至,阿細一家團圓卻遙遙無期。

中轉屋只有一格生鏽鐵櫃存放家當,陰濕的房內瀰漫一股尿騷味。(被訪者提供)
中轉屋的廁所整潔情況同樣不理想。(被訪者提供)

中轉屋房內瀰漫尿騷味

地政署在火災翌日向災民表示,他們提供到屯門寶田邨中轉房屋暫住,阿細去看過。昏暗的房間內有兩張碌架床,床上沒有被褥,陰濕的房內瀰漫一股尿騷味,「後樓梯都乾淨過床位」,阿細訕笑道。存放家當的位置僅僅是一個鐵銹儲物櫃,廁所整潔情況同樣不理想,在旁的職員冷冷道:「要訓的話,就給你加塊板。」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仍穿逃生當日衣衫

阿細逃生時沒有帶任何家當,連銀包也沒有帶上。他依舊穿著逃生當日的衣衫,太骯髒了就只能丟棄再買。買一件,著一件。「我無端端遇上此劫,我是災民,為什麼會落到如斯低賤的局面?」他無奈表示,政府至今都沒有為災民提供安置方案,災民中不乏老弱婦孺,如今只能分散居住在親友家中。

災民未知何時可重返家園。(資料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