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兒圈.一】「瘦」是業界標準 Gladys:減肥餓到夢見譚仔

撰文:陳彥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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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個樣,搏出位」,多是外界對模特兒行業的印象。模特兒的工作似是在鏡頭前擺弄姿態便行,但事實上除以樣貌與三圍去競爭外,他們近年還承受著市道不景氣、外模及KOL興起等不為人知的壓力。
透過與資深模特兒、行內新秀及模特兒公司對話,這一眾對前景抱有憂慮的俊男美女,是被動地等待命運的安排,還是主動地突圍,改寫他們舊有花瓶的角色?
【職場專題:模特兒】系列四之一
攝影:陳焯煇

在等待升降機的長長人龍中,黑、白、深藍的人群中卻突然冒出一點橙。紅色花俏的長袖上衣、牛仔長褲、橙色綁帶高跟涼鞋,時髦女子隨後走進模特兒公司,原來是該公司旗下的模特兒,不過緊隨她而至的卻是一身素色衣著,揹着結他的短髮少女,「不好意思,我遲了少許。」

堅持反叛短髮 文青風潮造就機會

23歲的李靖筠Gladys既無順滑長髮,亦無剛才模特兒的亮麗外觀,她的特徵是一頭聽說是因當時迷上台灣藝人吳尊而自中四起便陪伴她的短髮,現在的瀏海比眼眉還高。擁有清秀卻平凡臉孔的她,以往曾被強調職員外貌的時裝店拒絕聘用,但卻因樣子深刻而被模特兒公司錄用,成為芸芸30個專屬模特兒中頭髮最短的女生。

「我初入公司時,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不如其他人般化很美的妝,身形亦很瘦削。」 Gladys為人健談,笑容很多,公司本想把她打做成另一陽光小清新,但她骨子裏是有點任性反叛,覺得工作時常要展露笑臉拍照很悶,也因不喜歡穿短裙及身分會被定形,因此她便決定自訂形象望闖一片天。「公司不喜歡我的瀏海太短,建議我留長及斜剪,還叫我下次剪頭髮時要先知會一聲,」 Gladys表情鬼馬,「但接受他們建議與否則是我的選擇囉」,而頭上那束短瀏海至今仍在。

文青風初起,她的短髮造就了她另外的機會,甫翻開她過往的照片,都是笑容可掬的自己,就是翻到其中一輯她的手便停下來,並語帶雀躍地說:「那是我第一次拍照時可以沒有笑容的,好靚!我覺得做模特兒這一行,全部都是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可逼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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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頭髮與性格Gladys都堅持做自己,「我不會想如何令全世界喜歡我,因難以討好所有人。」
從指頭、手臂、脖子至胸部亦分為胸寛、胸、下胸3部分量度,模特兒需以最客觀的尺去迎合工作所需的主要標準。

「紙片人」當道 客戶難容一小撮肉

模特兒通常被譽為美的指標,那對Gladys來說什麼是美?「Modeling很主觀,靚與否,做得好不好,並沒有分數計算」,但唯獨有一個標準是一成不變——瘦。模特兒事業向來盛產「紙片人」,更有公司主張「是衣穿人,不是人穿衣」的信念,衣服再勒緊,鞋跟再高亦總有人能駕馭。如此一來,設計師繼續天馬行空,模特兒繼續拼命追逐那「穿得下」的身材,有不少女生為了入行,把自己餓得瘦骨嶙峋,更曾有外國模特兒因過瘦猝死,因此法國、西班牙以及意大利政府在去年5月時便調整法例,禁止時裝業界聘用BMI低於18的模特兒;亦有品牌推出「大碼」模特兒,阻遏模特兒過瘦歪風蔓延。但在地球另一端,香港至今仍推崇纖腰細腿的身段,就連纖巧的Gladys亦不能倖免。「有次在拍攝硬照時,我如常地笑,客人忽然指着屏幕說,( Gladys用手圈着自己臉上的蘋果肌)『為什麼會有一撮肉的?』那時我沒有什麼可以做,難道要把肉切下來嗎?」她失笑地說,似是在開玩笑,卻又滲透着淡淡的諷刺味道。

Gladys說擺甫士沒有甚麼秘訣,她較喜歡把雙手放前。

擺脫長髮束縛,滿以為能藉文青短髮形象走一條新的路,無奈在人比人的情況下,她仍得跟着大路走。「當時情急下一心減肥,三餐都吃代餐,連發夢也夢見譚仔;醒來時肚皮繼續打鼓,惟有搣個橙充飢。」其實肥與瘦是很主觀的,但Gladys在畢業後曾在一所廣告公司的創作部工作,那時同事們毫不避諱地批評模特兒的畫面天天在上演:「『哇!這個好醜樣』、『這個好肥,那個好細波』」,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人的說話是可這麼尖酸刻薄的。」大至身材與人氣,小至連一小撮肉也可以被赤裸裸地點評,說話聽多了,也曾聽聞有模特兒不惜代價動刀望達致完美身形,「這個行業的競爭位置就是那麼微小,不是我們肯努力就可立即改變的。」

當了模特兒3年,減掉囤肥,添了面皮。模特兒行業曾把Gladys踐踏過,但亦曾帶她遊過中國青島與美國大峽谷,在電視中亦可察覺到她的身影,如她當初沒有向公司自薦,這一切在今天亦只是幻象。「機會是別人給予的,我幸運地可獲得這些機會,但能否好好把握,那不是運氣能決定。」活在當下,她維持了半年穩定的廣告工作,之後便全心全意當上模特兒,希望始終一天能走得更遠。

從初拍廣告不懂技巧要硬嚥20多塊薄餅,到今天算是能駕輕就熟,Gladys把一直以來的作品都收放在文件夾內。

忘記名字是面盲 不是擺款

步出走廊,Gladys不經意哼出一句清新的歌曲,彷彿活在自己的空間中。甫走到白色牆壁前拍照,她便熟練地擺動身體,眼睛帶點嫵媚,但沒流露出甜笑,大概這是她想人認識的模樣。

或許是職業病所致,Gladys對鏡頭敏銳如貓,習慣在濾鏡後亦要保持最佳狀態。攝影師為了捕捉她較自然的一刻,便着她與記者交談,怎料一時間忘卻她的名字,結果被記者取笑善忘,Gladys隨即插口說:「我都經常忘記別人的名字,因為我是『面盲』。我很希望可以記得所有人的名字,因為做幕前的,最多人服侍的一定是自己,所以我一定要懂得尊重其他人。」她把頭湊過來看看照片的效果,然後也對攝影師輕聲說:「唔該,阿煇。」

有模特兒公司說業界在10多年前競爭不大時,曾有吃香的模特兒遲到2小時仍能大口氣地說:「So what?The client needs me」。獲大眾認同是一種優勢,但Gladys覺得模特兒不能因自己是美胚子而目中無人。她多次提到在這行犯錯可讓人記一世,永不超生,或許是從前說話太直接而碰過釘所悟出的道理,但她沒有多說,只表示作為半個公眾人物,她仍會堅持不矯揉造作,「有模特兒表裏不一,令她就算走在街上都好像是一件錯事,所以我不刻意包裝,希望大眾在街上見到我時亦是鏡頭前後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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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模特兒公司的牆上,Gladys(右上)是當中頭髮最短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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