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創作．短篇】為錢出賣自己 麻木後驚醒年輕與夢已是曾經…
實現夢想的確需要錢。然而畢生美其名追夢，卻為錢出賣自己，到頭來賺夠了卻發現錯過了追夢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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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斌，係一個「以為自己會成為音樂家」嘅鋼琴老師。
我細個彈琴好叻，果陣身邊嘅所有人都覺得，我第日一定會出人頭地。
我就更努力練琴，日以繼夜，終於，我無成功到。
我應該話，都拎過幾個細獎嘅，但係搵唔到錢又唔出名囉。
呢個世界，無結果，就等於失敗。
我入不敷支，唯有教琴幫補下。
我想賺一筆大錢，然後專心進修，做一個真正嘅鋼琴家，踏上國際舞台。
但係，我一直都無中六合彩。
直到有一日，學生Peter支支吾吾咁同我講：「老師，我想考演奏級。」
Peter只係學咗幾個月琴，無天份得黎，仲要懶，一直都無乜進步。
不過，佢有夢想係好事，我就鼓勵佢：「咁你就要努力練琴啦。」
「唔係。」Peter拎咗部機出黎：「呢個係我爸爸新發明嘅『技能學習器』，只要老師撳住呢個掣，諗住彈琴，就會將你嘅鋼琴技能轉移畀我。」
「即係話？」我唔係好明。
「即係你會完全唔識彈琴，而我就擁有演奏級嘅技能。」
Peter拎出一張支票：「老師，我好有誠意。」
支票上嘅銀碼，嚇咗我一跳。
我都聽聞過，Peter阿爸係瘋狂科學家，連續失敗咗九十九次，第一百次都衰埋果種，
但屋企有錢，先容許Peter爸繼續癲落去。
我唔信技能可以轉移，而且有錢，無理由唔收架？
我開開心心咁袋咗張支票，輕輕鬆鬆咁撳個技能學習器。
「成功咗！」Peter大叫。
然後佢坐低彈琴，動作行雲流水。
見到個學生咁叻，作為老師應該好開心，但係我覺得......好陌生，好似我根本唔識彈琴一樣。
唔通，我學咗咁耐嘅琴技，就咁無咗？
Peter安慰我：「你可以再學過架，再學一定容易好多。」
我望一望張支票，果個銀碼，我都唔知教幾多個學生先賺到。
於是，我推晒所有教琴嘅堂，重新學琴。
但學咗幾個月，仲未拾回以前嘅水平，我收到Peter電話：「老師，我想學跳舞。」
「下，我唔識跳舞，你係咪搵錯人？」
「你可以學架嘛。」原來Peter拎咗我嘅鋼琴技能後，係攞咗幾個鋼琴比賽獎，
但佢又開始羨慕其他人識跳舞，而又唔想努力。
「技能學習器」仲未面世，Peter唔想畀咁多人知，所以又請我去學跳舞。
Peter幫我報埋跳舞班，我又開始日夜苦練嘅生活。
學完跳舞，仲有畫畫、書法、運動......我成為咗Peter專用嘅「技能學習者」。
Peter幫我搵老師，我代佢苦練。
過咗幾年，「技能學習器」亦正式上市，改變咗成個世界。
世界充滿不公，但本來仲有一樣野係好公平，就係技能。
無論你幾有錢，幾有天份，要完全掌握一項技能，都要經過無數次嘅苦練。
唔係話你屋企有錢，請個老師畀你，你就會即刻學識晒。
但係「技能學習器」出現後，連僅有嘅公平都消失埋。
我用咗十年時間，幫Peter學晒佢想要嘅所有技能，我亦儲咗一筆錢。
我終於可以重拾我嘅夢想，做一個鋼琴家。
當然，我首先要學識彈琴，我以前嘅鋼琴技能已經賣晒畀Peter。
我想搵個鋼琴老師教我，但一查資料，先發現連最初級嘅鋼琴老師，都收緊幾千蚊個鐘。
因為大部份彈琴嘅人，已經同我一樣，抵受唔到金錢嘅誘惑，將彈琴技能賣晒畀有錢人。
有錢人唔會轉賣技能，更懶得去教人，所以鋼琴老師買少見少。
我搵咗個最平嘅老師，學咗三個月，
之後個老師突然大幅提升學費，因為有人出高價買佢嘅鋼琴技能。
我唔肯交鉅額學費，就只有轉老師，但其他老師就更加貴。
唯一嘅辦法，係我都出高價，買人地嘅技能。
好似唔想交貴租，就只可以買樓一樣，技能嘅價格都愈升愈高，我買唔起。
呢個時候，Peter又搵我。
我問：「你仲有咩想學？」
「無啦，不過我老婆生咗個仔，一個月大，仲未識講野同行路。」
我呆一呆：「好正常啫，一個月梗係唔識講野。」
「我想我個仔做天才丫嘛，所以，我想買你嘅講野技能。」Peter單刀直入。
有更多錢，我就可以買番鋼琴技能。
於是，我將講野、行路、食飯、成人思維......全部賣晒畀Peter個仔。
我好似一個小嬰兒咁，要屋企人照顧至生活到。
到我用咗幾年時間，學番生活基本技能，
Peter又介紹個有錢朋友畀我識，佢朋友都生咗個仔。
有錢賺，無理由唔賺架？
我變成一個專門幫BB仔學野嘅「技能學習者」，佢地要贏在起跑線，我就要重覆起跑線。
勞碌半世，我賺咗好多好多錢，而我亦都好老，關節唔靈活、耳又聽唔清。
臨死前，我望住啲子子孫孫，安排點樣分配遺產。
我喺度諗，點解我會儲咁多錢嘅？唔通我真係覺得銀紙好香？
然後我突然記起，我一開始係想做鋼琴家嘅！
點解我會唔記得咗？係咪某一次將成人思維傳畀BB仔果陣，我連夢想都忘記埋？
我唔知，或者，知道都已經無意義了。
我想做鋼琴家，所以我要搵錢。
然後不斷搵錢搵錢搵錢，我已經忘記咗，我一開始點解要搵錢。
最後，我只剩低好多好多嘅錢。
作者簡介：陳美濤
中文系畢業生，本地小說作者，以「貼地荒誕」為創作路線。對武俠小說情有獨鍾，喜歡分享個人見解。已出版小說：《無緣化蝶》、《港女九陰真經vs女神孫子兵法》等等，另有主持「口述武俠」影片頻道。
作者Facebook專頁：https://www.facebook.com/tomato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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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文章題目為編輯所擬，原題為「技能學習器 [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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