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大嘥鬼】親手倒掉逾10盤食物　炒散侍應：我是染血的劊子手

「做飲食業，別人放假的日子，你一定冇假放；而且對散工而言，是搵錢的好時機——那天時薪其實與平時一樣40多元，沒有因為節日而增加；不過學校放假，可以工作一整天，全日得到的錢，比起平時要放學才去工作多。」
衰Ling自去年3月開始，在不同食肆做散工，主要負責樓面工作。一年之間，歷盡飲食業工時長、不斷體力勞動、時薪低、被經理及長工呼喝等等炒散「定律」。節日，對她而言是工作的日子。衰Ling其實不甚重視節日，不覺得一定要外出遊玩；然而，別人放假自己工作，或多或少，都曾讓她感到無所適從；數次節日工作的經驗，亦使她反思到節日中的消費、浪費現象。

自助餐食物原封不動倒掉 「我仍記得傾倒食物的觸感」

去年年底，衰Ling透過炒散中介，開始在紅磡一間較小型的酒店自助餐室做侍應散工。聖誕正日那天，她帶着不情願的心情去工作。過去的二十多個聖誕節，她都能享受假期。那天，社會上不少人都有假放，與朋友、家人外出遊玩；她卻在家中默默穿起工作服，到那間酒店去上班。「我本來不是個重視節日的人，節日不一定要外出。不過那天好像全世界都有假放，學校學期也結束了，心中很想休息。這些日子，往往是飲食業最繁忙、最缺乏人手的時候。」

那天，有一間公司在酒店包場搞Party。事前，客人預訂了極大量的食物，Party結束後，起碼仍有一半食物留在盤中，令她感到不忿：「公司通常都會預多食物，但那次預得特別多，記得有幾十盤食物，執拾時發現每一盤起碼剩下一半，即使有多一倍人數，都未必吃得完。」

一般客人不會想到珍惜食物、把食物帶走等做法，員工們則或許因為工作辛苦，不忍目睹大量食物被浪費，想在廚房中一起吃光，卻因為食物太多，不可能吃得完，加上每個部門都十分忙碌，必須快速處理好食物。於是，他們只能把一盤盤完好的飯菜一一掃入垃圾筒中。

員工做生做死、食物被浪費，是否非慶祝不可？

「幾十盤食物，部份原封不動的被我們親手倒入垃圾筒，我仍記得那個畫面，也記得傾倒食物的觸感。那一刻，覺得自己簡直是浪費食物的劊子手，流著滿手鮮血不斷行刑。」一年後提起，仍見到衰Ling的憤慨。

「我覺得，大部份節日其實也是給自己一個享樂、消費的理由。有人享樂，員工做生做死，食物又要被人浪費，是否非如此慶祝不可？同一時間，在其他地方，又有多少食物被同樣的浪費着？那天下班，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對這種消費行為感到十分厭惡，也覺得一定要更加珍惜食物。」平日，她並非什麼環保人士，當日浪費之誇張程度，卻令她為之震驚。

客人情緒高漲旁若無人 兼且阻人收工

聖誕過後，緊接著便是新年。今年年初，如常有客人包場搞Party，衰Ling一早有心理準備，當日會特別忙碌，但那天的景況，卻讓她瞠目結舌。「彷彿見到卡通片中，有人在室內混戰的場面。」在場內，食物與其他物品在半空中飛來飛去、杯碗碟盡數傾側、場內每個角落，都找得到食物碎屑、蠔殻出現在梳化上、醬汁在椅桌，地上，甚至沾到牆壁上。簡言之，杯盤狼藉。

「包場團體的破壞力往往超乎想像，當時我跟同事們心裏粗口橫飛，大家早就討論好事後誰負責收拾哪一檯，目標在半小時內完成。」她一邊笑着，一邊述說當日工作的情況，尤如走入災場做善後工作。

每逢節日，她總會遇上玩到情緒高漲的客人，「剛剛提到的，是比較極端的例子。但一般客人都會玩到好High，High到唔肯走，阻住我哋收工。其實清場時間好緊逼，可能全世界的流程要暫停，就只因為某一檯人不肯離去。走過去提醒客人要清場，又再多等15分鐘，他們才真的離去。」衰Ling咬牙切齒的形容。

離開飲食業後 節日終於可以休息

節日的工作量如此龐大，面對上述荒唐的場面，她付出自己本來放假休息的時間，薪水卻並不會因為節日而增加，與平日時薪一樣只有40多元，她形容，這是一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今年三月，衰Ling告別飲食行業，轉而在一間NGO工作，於是，終於得以脫離節日就必須工作的命運。「雖然我聖誕前後，會飛到台灣工幹，其實等同又要開工。不過總能安排一些時間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她已決定不會再重回飲食業，對於今年的節日，失而復得的休息，總算找回了一點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