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元法貝熱復活蛋 俄國羅曼諾夫王朝亡國前的美麗謊言

撰文:楊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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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認為,法貝熱的成功是建基於他精湛的工藝技術…然而,有人卻認為,法貝熱的成功之道,在於他透過美化歷史取得皇室的信任。
楊立明
法貝熱為皇室製造的第三隻復活蛋,價值2000萬美元,早前在倫敦展出。(Getty Images)

為迎復活節,不少人買復活蛋應節,取其宗教寓意「重生」。俄國羅曼諾夫王朝的皇室也不例外,皇室成員每逢復活節也有送贈復活蛋的傳統。這傳統更造就了世界知名的珠寶家──彼得.卡爾.法貝熱(Peter Carl Fabergé)。

彼得.卡爾.法貝熱(Peter Carl Fabergé)

1885年,法貝熱被沙皇阿歷山大三世任命,成為俄國皇室御用珠寶師,隨後他每年至少為沙皇製作一枚復活蛋,直至「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

俄國皇室信奉東正教,而復活節是東正教最重視的節日之一。皇室成員往往透過互贈復活蛋來表達對彼此的祝福。

泛西伯利亞火車復活蛋,內藏了一列「泛西伯利亞火車」的模型。(「法貝熱 — 俄羅斯宮廷遺珍」展覽配相。)

法貝熱復活蛋的獨特之處,在於每枚復活蛋內裏的「意想不到」,而每一枚復活蛋也會映射當時的俄國歷史片段

以泛西伯利亞火車復活蛋為例,復活蛋內有一列「泛西伯利亞火車」的微型模型。當時亞歷山大三世希望透過西伯利亞鐵路,貫通俄羅斯在歐亞大陸的版圖,這枚復活蛋正是為了紀念這項偉大的工程而製造。

尼古拉二世繼任沙皇後,法貝熱更每年為皇室製造兩枚復活蛋。在1885年至1917年羅曼諾夫王朝被推翻期間,法貝熱為俄國皇室製作了50多枚復活蛋。

鮮為人知的是,法貝熱復活蛋潛藏着羅曼諾夫王朝亡國的端倪。

有人認為,法貝熱的成功是建基於他精湛的工藝技術。沙皇阿歷山大三世的妻子瑪利亞‧費奧多羅芙娜皇后更形容,法貝熱是當時「最偉大、最無可比擬的天才」。然而,有人卻認為,法貝熱的成功之道,在於他透過美化歷史取得皇室的信任。

具「末代沙皇」別稱的尼古拉二世個性優柔寡斷。根據歷史記載,他曾向姐夫大公爵邁克爾.亞歷山德羅維奇表示,自己「沒有準備成為沙皇」,並「對治國一竅不通」。歷史學家認為,由於尼古拉二世未能及時改革當時俄國的封建制度,間接促成1917年的「十月革命」,導致羅曼諾夫王朝政權被推翻。

克里姆林宮復活蛋裏面其實藏着一個音樂盒。(「法貝熱 — 俄羅斯宮廷遺珍」展覽配相。)

可是,在法貝熱復活蛋的演繹下,亡國將即的羅曼諾夫王朝,仍是一片歌舞昇平。

在1904至1906年製作的莫斯科克里姆林宮復活蛋,便是一個例子。復活蛋的外型模仿莫斯科克里姆林宮,而小教堂的洋蔥形圓頂金碧輝煌,寄寓俄羅斯國力鼎盛。復活蛋的基座更藏着一個音樂盒,可播放兩首傳統復活節詩歌。

儘管這枚復活蛋表現出俄國政權如何強大,俄羅斯卻在1904至1905年的日俄戰爭大敗,而社會亦開始蘊讓革命的呼聲。

法貝熱復活蛋儼如童話裡的魔鏡,但美麗的謊言最終仍被現實粉碎。

1917年,俄國爆發「十月革命」。當時法貝熱眼見國家一片混亂,倉卒逃走,輾轉來到瑞士洛桑。他建立的大型珠寶工場,翌年亦被布爾什維克政府收歸國有。在1930至1933年期間,14枚法貝熱復活蛋被運到別處,至今仍倖存的法貝熱復活蛋只餘42枚。

雖然推翻羅曼諾夫王朝的布爾什維克政府也在1991年解體,法貝熱復活蛋對俄羅斯人來說仍富特別意義。

2004年,俄國億萬富豪Victor Vekselberg千金一擲,在拍賣會上投得沙皇加冕禮彩蛋。雖然主辦單位並無公開成交價格,但這枚彩蛋估值港幣1.86億。

時至今日,有人形容法貝熱復活蛋是一門藝術,也有人認為這不過是一盤生意。

也許,藝術和商業之間並非必然處於對立的關係。

正如美國藝術家安迪.沃荷(Andy Warhol)所說:「好的生意就是最好的藝術。」(Good business is the best art.)

這也是不無道理。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