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華《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英文版榮獲「列文森獎—特別榮譽獎」

撰文:關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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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華耗費20年的心力所寫成的《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這部著作,深刻影響了人們對中國共產革命的理解。他對學術研究的奉獻熱忱、與作為一位學者所秉持的社會和歷史責任感,對中國及中國之外的學者是一種巨大的激勵。」

已故著名歷史學家、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高華的代表作《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延安整風運動的來龍去脈》的英文版(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18年出版)於2月14日榮獲美國列文森獎2020年度特別榮譽獎。

《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延安整風運動的來龍去脈》詳細描述了中共如何完成組織體制的過程。(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

列文森獎由美國亞洲研究協會為紀念著名的美國漢學家列文森(Joseph Levenson)而設立,作為全球中國研究領域學術著作的最高獎項之一,列文森獎每年嘉獎兩部「對中國歷史、文化、社會和經濟之研究做出最大貢獻」的英文新著,在一些年份加設特別榮譽獎。不同尋常的是,此次是列文森獎首次授予一部已出版20年的中文舊著的英譯本,去世九年的高華教授更成為首位獲獎的中國本土學者。

《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利用大量原始材料,研究了延安整風運動和毛澤東如何利用這一運動,完全改造了中共黨內文化,確立個人權威,並奠定了中國當代官方意識形態和歷史解讀的歷程。該書被視為理解中國共產黨以及當代中國政治繞不過去的經典著作。2000年由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出版,此後重印數十次,但在中國大陸至今仍被視為禁書,無法出版。

儘管《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的初版時間並不符合常規評獎標準,而列文森獎也鮮少授獎給英文譯著,但評獎委員會「強烈認為《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及其作者高華先生應獲特別認可」,並指出:「高華耗費20年的心力所寫成的這部著作,深刻影響了人們對中國共產革命的理解。他對學術研究的奉獻熱忱、與作為一位學者所秉持的社會和歷史責任感,對中國及中國之外的學者是一種巨大的激勵。」

2006年,高華在南京家中書房。(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

高華對獨立思考的堅守、對做真學術的追求及其人生經歷,也為他和《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帶來象徵性的意義。高華對延安整風運動的研究萌生於1980年代初,動筆寫作《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則是1991年8月19日聽到收音機裏播放的蘇聯八一九事變之時。據高華自己回憶,「我當時有一個想法,就是你應該寫,要擺脱自己內心的恐懼,擺脱內心各種各樣的禁忌」。

《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轟動海內外,但作者高華卻生活窮困,患上肝癌後一度連醫藥費都不能保障。內媒《南方都市報》曾披露,在高華治病過程中,對於使用「國產」還是「進口」藥以及用藥量,高華家屬與校方產生衝突,校方只允許使用國產,而且儘量少用。

2011年12月26日,「行將成大學問,步入黃金收穫季節之際」的高華在南京病逝,年僅57歲。這一天正好是毛澤東118周年冥誕。高華英年早逝的消息震動海內外知識界,引發大規模悼念,幾乎成為一起公共事件。

不過高華的死訊也引起另一極反應。一些毛派咒罵他為「史學界反毛的急先鋒」,並針鋒相對地說,「一本《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註定了此人必被釘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永遠不得脱身。」因高華忌日與毛澤東冥誕同日,毛派甚至歡呼是毛澤東在九泉之下將他「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