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俄國外媒記者見證普京變「控制狂」 獨立媒體也轉彎

撰文:黃家欣
出版:更新:

反對派、外媒記者等等指控總統普京管治下的俄羅斯政府,為打壓異見聲音不惜「老屈」,在「球證、旁證、加上主辦、協辦、所有單位,全都是普京的人」之下,在這樣的俄羅斯,傳媒人只能「見步行步」。為英國廣播公司(BBC)在俄羅斯報道的記者雅羅斯拉娃(Yaroslava Kiryukhina),見證普京對媒體態度轉變,直言「當人得到權力,就會想要得到控制或影響,媒體是其中之一」,分析普京如何變「控制狂」。

BBC高級數碼記者雅羅斯拉娃表示,感受到俄羅斯的言論自由在2008年開始逐步受影響。(麥曉彤攝)

身形瘦削嬌小的雅羅斯拉娃穿插在人來人往的白俄羅斯地鐵站中,似乎稍一不留神便會失去她的蹤影;她的聲線低沉偏小聲,在偌大的餐廳也是很容易被杯碟碰撞的聲音蓋過。大隱隱於市,她卻是站在英俄關係最前線的記者之一。

雅羅斯拉娃為BBC在俄羅斯的記者,俄羅斯於3月18日舉行總統大選,原本是雅羅斯拉娃在那段時間的重點工作,不過3月初俄羅斯前間諜斯克里帕爾(Sergei Skripal)及女兒在英國中毒,引發英俄外交風波,雙方互相驅逐外交人員,雅羅斯拉娃與同事必須改變計劃,跟進事件發展。無他的,大選結果如何並不出奇,俄國前間諜中毒案才離奇。

俄羅斯總統普京早前接受美國國家廣播公司(NBC)記者凱利(Megyn Kelly)訪問。(VCG)

外媒受「報復式」手段影響

「俄羅斯政府說,如果RT在英國有甚麼問題、被逼關閉,BBC在俄羅斯也會面對同樣的對待,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有點憂慮。」事實上,這種「報復式」手段對俄羅斯媒體來說並不罕見,去年美國要求在美俄羅斯媒體需申請為外國代理(foreign agents)後,俄羅斯在11月亦通過法案將在俄營運的外國傳媒列為外國代理,將受政府嚴密監管。早就有分析指,部分獨立媒體接受外國資金,或因此讓俄羅斯政府有藉口打壓他們。

雅羅斯拉娃表示,至今暫時還沒有外國記者或在外國媒體分部工作的記者受到針對,但俄羅斯外交部有其他恐嚇方法。如BBC早前調查普京如何對待俄羅斯反對派,採訪期間BBC的採訪團隊亦成為目標,記者斯威尼(John Sweeney)指懷疑有人跟蹤他們,有同行的記者及翻譯被警方帶走問話,有指是RT的人員強行採訪他們,後來BBC採訪團隊更被指控犯罪。克里姆林宮對事件沒有回應,反對派代表人物納瓦爾尼(Alexei Navalny)就指,這就是普京管治下俄羅斯應對批評的方式。

俄羅斯反對派領袖納瓦爾尼曾意圖參選俄羅斯總統選舉,但受政府處處阻撓。(VCG)

權力愈大 控制慾愈大?

不止外媒,俄羅斯新聞媒體本來就「唔易做」。雅羅斯拉娃21歲開始全職記者生涯,最初涉足文化類新聞,慢慢轉到關注政治、人權的議題。多年來在俄羅斯傳媒行業的雅羅斯拉娃,感受到俄羅斯的言論自由在2008年開始逐步受影響。

她說普京2004年首屆總統任期完結,尋求連任時,仍有人會嚴厲批評政府,但現在就沒有這種情況。她將這與當權者的心理聯繫上,認為2000年代初期「當時普京也很年輕,不是控制狂」,但是「當人得到權力,他會想要得到控制或影響,媒體是其中之一。」

俄羅斯有獨立媒體指控FSB局長博爾特尼科夫(右)持有未申報物業,網站立刻遭關閉;圖為總統普京與博爾特尼科夫2016年檢黑海艦隊。(VCG)

政府「指引」媒體工作 電視新聞變宣傳

她舉例,今年初有獨立媒體報道俄羅斯聯邦安全局(FSB)局長博爾特尼科夫(Alexander Bortnikov)持有未申報物業,該網站就在3小時內被關閉。她指,當局的說法是該網站因違反若干條例才遭到關閉,與報道無關,又批評報道揭露局長的私隱,但博爾特尼科夫身份是公眾人物,質疑當局的說法。

俄羅斯政府雖擁有國營電視台,但對媒體的控制並不是明目張膽的。雅羅斯拉娃說政府沒有直接表明新聞媒體該如何報道,干預的手法更像是發放一套「指引」,與媒體溝通。而且俄羅斯的民眾信任電視上的新聞,國內主要電視台都是國營電視台,雅羅斯拉娃笑言:「試過有人在地鐵上問我,你看這些新聞做甚麼?看電視吧,那裏才有真相。」

想知道更多俄羅斯的大小事,《香港01》記者實地報道,請留意:

【俄國大選2018專頁】

雅羅斯拉娃指出,在2000年代,不少獨立媒體由反對派控制,但現在不少這類媒體,即使叫到獨立媒體,也已「向右轉」,傾向較保守及支持普京政府。她指出,曾見過數個媒體重覆同一種說法,政府的「看法」展現在媒體的情況顯而易見。

雅羅斯拉娃說在BBC工作,只因還有一定的空間去採訪。她曾到英國工作,如果在俄羅斯的情況變得嚴峻,她會離開,到英國或其他地方工作。這樣下去,俄羅斯的傳媒最終會否如政府所願,只剩下一種聲音?